乌邦一拳打向要救铜剑·王槐的青衣老道士。
青衣道士手里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见乌邦的拳头向他打来,手里的树枝对着乌邦的拳头轻轻打了过去。乌邦的拳头就被挡开了。
乌邦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另一只拳头,又对着青衣老道士打了过去。
青衣老道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往旁边轻轻一闪,又躲开了。
要躲乌邦的拳头,青衣老道就没有时间去救在水里挣扎的铜剑·王槐。铜剑·王槐在水里挣扎着,慢慢的飘向远方。
乌邦没有停歇,连环三十六拳向青衣老道狠狠地打了过去。
青衣老道挥舞着手里的树枝,跟乌邦在水面上打了起来。
他们的脚不停的在水面上点着,如蜻蜓点水一般。他们的手也没有停歇,不停的打着。
竹林下垂钓的黑衣老者,眼睛还是静静的盯着河面,还是不受他们的影响。
慢慢的,乌邦被青衣老道逼得退到河中的石头上。青衣老道也跃上石头,站在石头上。他回头看一眼河中,发现河中的铜剑·王槐已经没了踪影。青衣老道一怒,正想对乌邦大声呵斥。乌邦的拳头又打到了。
乌邦趁青衣老道看河中的时候,突然对青衣老道发动攻击。
这叫偷袭。
他以为在自己凶猛的偷袭下,毫无防备的青衣老道一定会被他的拳头打中。所以他下手特别的猛,而且狠。
但青衣老道还是闪身躲过了。手里的树枝,突然变成了剑招,刺向乌邦的咽喉。
乌邦大惊,赶紧扭头,侧身。惊险的避过。乌邦刚刚避过,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又对着他的咽喉刺来了。
速度快如闪电。差点教乌邦躲闪不及。躲过这一刺,乌邦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形还没站稳,青衣老道又对着他的咽喉刺了过来。乌邦又惊险的闪开。
什么剑法,如此厉害?
乌邦看不穿,猜不透。
这时候,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招招不离乌邦的咽喉。乌邦被逼得手忙脚乱,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青衣老道的剑法实在太快了,逼得乌邦没有还手的机会。乌邦知道,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这高手下活着离开,心里突然有了死亡的恐惧。这是乌邦四年来头一次有这样的恐惧。在这四年里,他总是把死亡带给别人。现在,青衣老道却要把死亡带给他。
汗,湿了乌邦的衣裳。
汗,如水样顺着乌邦的眼角流淌,有些流进了他眼里,眼睛很痛。乌邦没有擦,因为他腾不出手来。刚刚躲过青衣老道的这一刺,接着下一刺又来了。他不能慢一秒,慢一秒,他的咽喉就要被青衣老道刺个洞。
乌邦心急如焚。
除了苦苦的撑着,别无他法。但乌邦心里清楚,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招他就要败在青衣老道手里。败,就是死亡。他的血就会洒在这块石头上。
他可以败,但不能死。他想找个机会退出这场战斗,之后逃走,但青衣老道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招招刺向他的咽喉,一招比一招快,教他躲闪都忙不过来。就连眨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乌邦慢了一秒。
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剑刺向了乌邦的咽喉。
乌邦感觉咽喉一痛。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叫乌邦慢一秒的是,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睛被自己的汗水刺激得实在太痛了,他不得不眨一下眼睛。就在眨一下眼睛间,他败了。被青衣老道手中的树枝刺中了咽喉。
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女孩,从紫荆寨中跑了出来。两条羊角小辫在她背上甩来甩去。
素素,今天又趁紫荆寨门打开的时候,悄悄的跑了出来。她父亲和山寨里的人对她的告诫,她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今天,她不再追着蝴蝶。蝴蝶这个季节还没有出世。
初春的时节,是花儿的世界,绿色的海洋,鸟儿的天堂。争奇斗艳的花儿从碑垭口开向四面八方。远方的山川、田野披上了碧翠的绿装。鸟儿在山林间飞翔,歌唱。
站在碑垭口的泥巴路上,花香,鸟语,绿意怏然,肺腑里,耳朵里,眼睛里,满是的。
春姑娘在大地上织下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并用鲜艳的色彩把大地点缀得姹紫嫣红。
春天,是小孩子们的乐园。纸鸢在天空中四处飞翔。
素素站在碑垭口的泥巴路上,遥望着远方空中飞翔的纸鸢,脸上全是向往的模样。口里喃喃的说:“总有一天,我会走出去的。”
今年,素素八岁。
走出去,一直是素素心里的梦想。在她四岁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在她心里生了根。现在看着外面美好的一切,这个想法变得空前的强烈。
素素转身,钻进了路边翠绿的紫荆丛里。
素素一路急钻,她来到了紫荆寨后方悬崖下的一个山洞前。素素向山洞跑去,口里轻轻的叫道:“爷爷,爷爷,爷爷。”
山洞里没有人回应。素素跑进山洞。
山洞不深,大约三丈有余,而且直直的不弯曲,也没有岔洞。
素素在里面找了一遍,就双手拿着一把直直的,窄窄的刀,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站在洞口,看着远方,口里气哼哼的说:“哼,又偷偷的一个人跑下山玩去了,也不带我去,哼,下次不带我去,我就不跟你学武功了,让你的武功失传,哼!”
仿佛她学武功,是她爷爷逼迫她的一般。
她双手握着刀,对着面前的紫荆左一刀右一刀的乱砍。仿佛不带她下山的、让她生气的是面前的紫荆一般。
紫荆被她的刀砍得七零八落。残枝、碎叶遍地都是。
砍着,砍着,她的刀法不再紊乱。一刀一式,变化有序。她练的刀法奇特而古怪,每一刀劈出的方向都是别人意想不到的,而且还是刀法的大忌。她的刀法快,稳,准。尤其在快字上,她发挥得特别好。刀光一闪,面前紫荆的一枝嫩尖就掉了下来。她在劈紫荆前,手里的刀明明是在紫荆腰上比画着,可劈下来的却是紫荆的嫩尖。嫩绿的紫荆尖,如人头一样滚落下来。
这是一种诡异的刀法。
这样的刀法应该是恶魔使用的。
但现在,素素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却在一刀一刀,又一刀的练。
素素对刀法的娴熟,已经是一个有十年刀功的人的功底。她差的只是力气。
素素把刀法接连练了三遍,才拿着刀跑回洞里。她把刀藏在洞里,就走出来坐在洞口。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天上的太阳,看着面前被她砍得遍地都是的残枝碎叶,看着远方。
素素脸上没有笑容,似乎还在生气。
紫荆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素素警觉的盯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向着山洞一路响来。素素赶紧站起身,退进了山洞里。
青衣老道并没有把乌邦的咽喉刺穿,手里的树枝只是紧紧的抵在乌邦的咽喉上。
乌邦发觉青衣老道并没有洞穿他的咽喉,趁青衣老道不备,突然一拳打向咽喉上的树枝,同时头往后仰。树枝被打偏,离开他的咽喉。
乌邦刚想对青衣老道打出另一拳。却发现树枝又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乌邦一惊,拳头又打在树枝上。打出去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被打开的树枝又抵着了他的咽喉。
乌邦流了一身的汗,冰凉,冰凉。
乌邦就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向抵在他咽喉上的树枝。但每当他拳头离开他的咽喉,树枝又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乌邦不停的打着,树枝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咽喉。
刚开始乌邦还信心百倍,打着打着,他就沮丧了,颓废了,活下去的信心突然间没有了。突然,乌邦一头倒在石头上,痛哭起来。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脱了,一定会被青衣老道杀死。
即便是这样,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还是要抵在乌邦的咽喉上。
乌邦哭着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青衣老道突然收回手里的树枝,说:“你心性凶残,暴戾,将来一定会成为武林一害,今日我本想将你除去,为将来武林除一害,但我的使命却不是来杀你的。”
乌邦不哭了,盯着青衣老道问:“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青衣老道盯着乌邦说:“会,但我却还没有教训你。”
说完,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就在乌邦身上抽打起来。就如严父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乌邦被打得惨叫连连,在石头上滚来滚去。
乌邦从小就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就连乌江都没有这样打过他。今天遭到这样的鞭打,就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叫他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乌邦除了惨叫,别无他法。
乌邦又哭了。浑身的疼痛叫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突然间,那个威猛的,凶恶的乌邦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乌邦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坚强。以前看见别人痛哭,乌邦脸上和心里,总是对别人的鄙视,总认为痛哭的人是天地间最没有出息的人。现在他知道,痛哭原来可以减轻身体和心里的痛苦。
今天,是乌邦一生头一次哭。
青衣老道打够了,盯着乌邦说:“我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你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你,任你嚣张跋扈,今天,我替你父亲教训你。”
乌邦把眼泪一擦,盯着青衣老道问:“你敢告诉我你是谁吗?”
青衣老道答:“青木道长。”
乌邦说:“好,我记住了,将来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青木道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答:“这个仇你永远报不了。”
乌邦恨恨的说:“我会的。你敢告诉我你住在何方吗?”
青木道长答:“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乌邦仇恨的盯着青衣道长,问:“四海在何方?”
青木道长答:“天涯。”
乌邦又问:“天涯在何方?”
青木道长答:“前方。”
乌邦仇恨的盯着青木道长说:“哼,看来你是怕我找你报仇,所以才不敢告诉我你住在何处。”
青木道长冷笑一声:“哼!”
然后,他手里的树枝就一下打在乌邦的脸上。
痛彻心扉的疼痛,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乌邦脸上有了一道很深的血槽。鲜血在乌邦脸上满脸的流,教乌邦那原本丑陋吓人的脸,更加狰狞可怕。
青木道长在这一击之后,纵身跃到河岸上。脚步没有停下来,口里还在说:“这一鞭给你留个记号,希望你能在这一鞭中清醒过来,改邪归正,不然,将来会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来将你杀死。”
转瞬间,青木道长就不见了。
乌邦盯着青木道长离开的方向,恶狠狠的说:“我会找到你,报今天这一鞭之仇,更会找到那个拿青木剑的人,将他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