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看我。

原来是我在刚才做梦的时候喊出了声来。那声惨叫一定吓坏了后座那哭啼不止的小女孩。

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我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息，虚弱的好似重症病人。

我勉强坐直身体，这才发觉售票员不知何时已坐到邻位盯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

“哥哥做恶梦了吗？没事吧？”一口夹杂着浓重方言的憋口普通话让我愈加的心烦。我是一向不愿与陌生人攀谈的，更何况还是在恶梦乍醒时跟一个第一印象不好的陌生人，所以只是对他礼节性地微笑着轻轻点头。

我从行李包取出毛巾和矿泉水，擦了擦汗，狂饮了几口凉水，算是缓过来些。

“坐车经常会有人发生各种状况，都正常。哥哥可能是因为受不了颠簸才做了恶梦吧，没事，清醒一会儿就会好。我跟车日子久了，乘客的各种突发状况多少遇见过些。没办法，咱这车破，不适应的人也就多。唉，对了，哥哥是第一次来J县吧？”小伙子问道。

我抬头瞥了一眼啰嗦个不停的售票员：身着黑格子浅红色衬衫配蓝色紧身泛白牛仔裤，斜挎棕色储钱小皮包，戴黑色粗方框眼镜。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目帅气清秀的小伙竟让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表人才”这个褒义词来。他的的相貌挽回了一些他刚才留给我的坏印象。

我不愿说话，依然只是微笑点头。

“也难怪，一个没有值钱资源，没有旅游名胜，没出过文化名人，落后外面几十年的小城市一年到头是不会有几个人光顾的，而从这里出去后再也不打算回来的人倒着实不少。恕我直言，像哥哥这样的一定是有亲戚朋友在这边遇到了急事才被请来的，我猜的可对？”

他略微调皮的眼神让我觉得跟我说话的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看这小伙子不住地唠唠叨叨倒也有些意思，看来他并非呆板顽固之流，我恰又历经了一场磨难，心里正是空落，于是就勉强破例跟他闲聊几句以缓释缓释阴郁的心情。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来找人的。”我笑着答道，“你对J县的村落熟悉吗？”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谈不上熟悉，村子嘛，多少还是去过些的。不知道哥哥要去的是哪个？”

小伙子的脸上总也挂着微笑，或许是因为他的猜测得到我肯定的缘故吧。现在我竟对他生出几分亲切感来，看来自己几十年的世故算是白费了，微笑是拉近彼此内心的绝密武器，任任何人无法抗拒。

“那这里的村落一定有不少吧？”我并不想开门见山。

“的确是有不少，只不过很多已经没人住了，只留下几座空房子，很是凄凉。”小伙子的眼里满是无奈与忧伤，想是他从小生活于此，感情深厚，接受不得熟悉的地方潦倒没落吧!

“有个曹村你可知道？”我盯着小伙子的眼睛继续问道。

小伙子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像是霎时被窗外阴郁的氛围同化了一般。我思索着我的问话里并无不妥之处，见小伙子如此，看来曹村定是个藏有秘密的地方。

小伙子只傻愣愣地盯着我不言一词。我忙解释道：

“我是受朋友之托要去曹村找一户张姓的人家。”我随口编出个理由来。可话刚一出口便悔之不及，即名曹村，会不会并无张姓的人家？我忙把头转向前方好避免与其对视，防止自己的尴尬被他看了去。

“哥哥，看你人挺面善。我冒昧地提醒一句，你一个外人想去曹村可并非易事。”小伙子叹道。看到如此年纪的人一本正经地叹气倒让我觉得有几分滑稽可笑，却又有几分诡异。

“并非易事，这是因为着什么？”我疑惑道。

“看来哥哥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面，”小伙子语气突然低沉起来，迅速转头环视四周，见无人盯着我俩看，才继续说道：“有个怪事。”

“有怪事？什么怪事？”我猎奇的心被他这句神神秘秘的话彻底地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