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道:“此事要从几年前说起,那一年我生病,爷爷到山中采药,无意中在一个山谷里发现一种神铁,于是就采铁铸成了一口宝剑,爷爷说这口剑是他这辈子铸得最好的剑。也不知修罗门的人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便三番五次派人来抢夺。爷爷和鸡足山佛塔寺的空源大师是方外好友,便将宝剑送到了鸡足山。空源大师在武林中武功威望极高,修罗门的人不敢前去撒野,便来逼迫我爷爷。”
林凤生听得情由愤然道:“这些恶徒当真无耻,为了得到一柄宝剑,不惜伤害其主性命,实在是天理难容。”
芸儿咬着樱唇道:“少侠若是能为芸儿报得大仇,芸儿愿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服侍于你。”说完已是满脸飞霞,将头轻轻转了开去。
林凤生也是不由得一阵发烧,说道:“姑娘言重了,这种邪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在下自然不会袖手。只是老前辈不让你报仇,那也是怕你反受其害,他老人家的苦心还望你明白。”
芸儿道:“我理会得,只是此仇不能不报。”
林凤生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此地,修罗门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芸儿道:“我在这个世上已再无亲人,我又能去哪里呢?”
林凤生道:“既然前辈将姑娘托付于我,那姑娘就把我当做亲人好了。姑娘若是做了我的妹妹,我不知有多欢喜。”
芸儿听他说得诚恳,不由得暗暗一喜,说道:“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今年都二十一岁啦,只怕比你要大。”
林凤生喜道:“你比我大上两岁,我叫你一声姐姐便了。”
芸儿道:“姐姐妹妹的可有多难听,我的名字叫做张筱芸,你叫我芸儿就好啦。”
林凤生见他对自己毫无隐瞒,不禁甚是高兴,说道:“是是是,芸儿,那我们明日便上路如何?”
芸儿脸上又泛起悲哀之色,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要为爷爷守孝三个月,我要是走了,他老人家可有多寂寞。”
林凤生见他如此孝顺,便也不便多言,心道:“无论她要守孝多久,我都陪着她,我既已答应了张老前辈,又怎能失信于人。就算死在修罗门的人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
两人在坟前哀悼了半日,回到茅屋之中芸儿将祭拜用的酒肉重新热了,让林凤生吃,自己坐在一旁暗暗垂泪,一口饭菜也没有吃过,任林凤生如何劝说,她只说不饿。
林凤生虽然饿了一整天,但伤痛一代大师之死,也不禁有些食不下咽。草草吃过晚饭,便向芸儿要了纸笔,将大悲咒抄了下来。
芸儿替林凤生收拾好了房间,便取了林凤生手抄的经文回了自己的闺房,接着便听到她的念诵之声,经文自她口中诵出既凄婉又好听。
翌日芸儿一大早便准备了茶水、清酒和一些饭菜,与林凤生一同到坟前上香祭献,一连七日都是如此。一问之下才知是风俗如此。其间林凤生帮忙泡茶沽酒,劈柴挑水,倒也十分勤快,芸儿自也是暗暗欢喜。又过得几日,芸儿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和林凤生的交谈也日益增多,伤痛之情稍减。
时光随着茅屋后的小河水不停的流逝,转眼间林凤生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他白天帮着芸儿做些家务,晚上便继续修习兵法和鬼谷神功,清心寡欲、从不间断,所谓天道酬勤,加上已摸索到了练功的法门,进境比练第一层时快了许多。
到了第四十天上,林凤生已突破了神功的第二层。他担心修罗门的人会再次找上门来,是以练功不敢有半点松懈,好在期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芸儿的情形也与林凤生差不多,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拿出林凤生手写的大悲咒经文念诵,当然这中间也避免不了夹杂着啜泣之声。此时已是仲春,时不时便会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山中的杜鹃鸟也时常在半夜啼鸣,几种声音混在一起更增凄切悲凉之意。
林凤生打坐完毕通常也是这些声音正浓之时,他心中不忍,又不便进入芸儿的房里,只得站在门口闻言劝慰几句。
这一晚林凤生正在在房中用功,忽听芸儿在外面道:“林少侠,我可以进来么?”
林凤生合上书,起身开了门道:“芸儿,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
芸儿进屋坐下,淡淡一笑道:“你不是也没睡么,我有事情和你说。”
林凤生学着她的口吻道:“少侠少侠的可有多难听,我的名字叫做林凤生,你叫我凤生就好了。”
芸儿噗嗤一笑道::“好好好,凤生,我有事情跟你说。这样总行了吧。”
林凤生笑道:“嗯,这倒还差不多,我可不是什么少侠。”
芸儿微笑着白了他一言,说道:“说正紧的,若是修罗门的人再来找我们,你怕不怕?”
林凤生反问道:“那你怕么?”芸儿道:“我当然不怕啊,有你这位大侠保护我,我怕什么。”
林凤生道:“我也不怕,因为我有一门防身逃命的绝技,这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芸儿道:“你的轻功是很厉害,那我呢?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轻功。”
林凤生笑嘻嘻的道:“我自然要带上你一起逃啊,现在我已经练成了第二层鬼谷神功,便是带两个芸儿逃跑也是绰绰有余。”
芸儿嫣然一笑,道:“但愿如此,只是现在我的三个月守孝之期还没有满,我们可不能一走了之。”
林凤生道:“你很有孝心。我勤练武功,将他们赶跑就是了。”
芸儿道:“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个个武功不弱,你只怕打不过,这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林凤生觉得有理,自己拳脚功夫十分有限,十八般兵器更是般般不通,只怕实在是难以抵挡,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芸儿道:“我自有妙计。”林凤生伸手给她倒水,说道:“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芸儿拉住他的袖子道:“哎呀,你的袖子破了,我帮你缝缝。”说着从怀中取出针线盒,穿针引线,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他的这只袖子本是当日被一名修罗门弟子的剑划破的,芸儿此前伤痛爷爷之死心情郁郁,是以一直都没有心思帮他缝补。
她一丝不苟的缝着,素手纤纤,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一眨一眨,林凤生第一次与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鼻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由得心中一荡,忙收摄心神道:“你快说你的妙计啊,说话又不耽误你缝针。”
芸儿道:“此去往西三里便是爷爷生前炼铁铸剑的山谷,我们可以躲到那里去。”
林凤生道:“这里这么隐秘他们都能找得到,山谷里一样能找到。他们的鼻子跟猎犬一般灵。”
芸儿神秘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个山谷里有瘴毒。”
林凤生啊的一声道:“瘴毒?那我们怎能进去?进去了岂非自寻死路?”
芸儿道:“瞧你害怕的,放心吧,我自有防御瘴毒的灵药,否则爷爷又怎能长期的待在谷里。”
林凤生喜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我们躲在山谷里,修罗门的人就不敢进来了。”
芸儿道:“是啊,就算他们敢闯进来也是自寻死路。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林凤生道:“你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芸儿缝好衣服,轻轻咬断线头,说道:“据说三国时期蜀国军师诸葛孔明,为平定牂牁郡太守朱褒及孟获等叛乱,率领大军南征,途经现在的石城郡鲁昌一带时,在山里遇上了瘴毒,很多将士都全身溃烂而死。任孔明见多识广也是不识解救之法,束手无策之下便到汉伏波将军马援的祠庙中跪拜祈求,后来终于得遇高人指点,说有一种名叫‘薤叶芸香’的本草能避此毒,于是孔明便命众将士采集薤叶芸香的叶子含在口中,再遇瘴毒之时果然相安无事,最终获得了七擒孟获之捷。”她语声娓娓动听,林凤生听得甚是入迷,呆呆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