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情嫂 四、私奔小煤窑

四、私奔小煤窑

在车站附近一家小面馆吃饭时,加良就向老板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啥地方要人帮工,老板说:“最近一段时间,像这样的小面馆,来光顾的客人很少,也漂不住请工,原有的服务员都清退回去躲‘非典’了,你们还是到一些没停工的建筑工地看看。”

旁边有一个埋头吃饭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俩插话说:“山西那边的煤矿倒是需要大批的工人,只是你们,”他用眼睛瞟了林梅艳一眼接着说,“可能干不了那里的活路。”

梅艳意识到那人说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不像个干粗活的样子,她怕失去这一线希望,就抢着说:“大哥,我啥活都能干,你能介绍我们去吗?”

这个中年男人叫方志刚,是开大卡车拉煤跑运输的,与当地一些私营煤矿的老板都非常熟悉。

于是,林加良和妹妹林梅艳就搭方志刚师傅的卡车来到了山西大同西华铺煤矿的矿区。

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林加良和林梅艳,又再次走进了另一种大山的深处。

林梅艳清楚地记得初中课本上陆芸芸的散文《山的那边》里,开篇的第一句话是“山的那边还是山”总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她觉得文章中写到的:开进山修路的部队战士,每天早上刷牙都会招来许多村民观看,老百姓的鸡蛋说是卖一角钱一个,但部队炊事班长给一块钱买鸡蛋,老百姓就不卖了,原因是算不过来账……她觉得这些说的都像是自己的家乡,就是桃花沟。那里也是有着翻越不完的大山,山的那边永远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他们两人的逃婚殉情因为闹“非典”被阴差阳错地送进了县城医院,那也使他们两人年轻轻的就一步跨进了他们的父辈一生都没有到过的“大地方”。

然而,当他从县城坐车翻越雄奇的秦岭,奔向省城的时候,在汽车驰出风峪口的那一刹那间,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她们来到了传说中的“山外”。

雄伟的大山在急剧后退中逐渐地远去、缩小。而豁然辽阔的八百里秦川让他们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哦,山外原来如此!天是雾朦朦的,像一口硕大的灰色锅盖扣在头顶。她们在新奇之余,就以为从此永远离开了大山,没想到今天几经辗转,又钻进了山山相连的矿山。

一路上,梅艳也不知方向,总有一种向回走的感觉,仿佛又走进家乡的秦岭腹地一样。

中国山西的大地上,蕴藏着巨大的煤矿资源,自改革开放以后,煤炭的开采由原来的国家统一开采,变为“大矿大开、小矿小开、有水快流”的模式,以前被称为“资本主义尾巴”的私人小煤窑,一夜之间在山西遍地开花。大到国营企业年产数十万吨,小到夫妻煤窑,在自家的炕洞下凿一个小洞,丈夫下去连挖带装,装满一筐,摇铃为号,妻子摇辘辘,将煤筐拉上来。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煤窑,或在院中,或在院外。稍大一点的就自己雇几个人开挖,这样的“黑口子”煤窑的安全事故很多。为了减少发生矿难后的赔付金额,这种私营小煤窑最愿意雇用外地的劳工。所以火车站附近的街头到处可见招工启示。有的上面甚至写清了煤层的高低和出吨煤的价格等等。

林加良所了解的矿山和下井挖煤的所有知识,都是从梅艳在初二那年带到家里的一本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里得到的,主人公孙少平也曾经当过矿工。今天,当自己来到矿山后,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书中的主人公孙少平,所不同的是,他心爱的女人时刻伴随在自己的左右,他为此感到了一丝浪漫的气息。

然而,当他真正置身于浩渺无垠的莽林深处的矿山煤窑时,他的后背还是感到阵阵发冷,他居然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对地球的敬畏之感。

我国是产煤大国,一年出产原煤二十五亿吨,大小煤矿无计其数。这所西华铺煤矿是一个乡镇企业,私人承包经营。与“黑口子”相比规模经营大,而且煤矿设备较先进,不仅有专用的运煤道路与乡村公路相连,而且大部分采取皮带运输传送机,从井下运送煤炭,昼夜不停。正规的煤矿都有两个井,一个是出煤井,一个是通风井;出煤井被称作主井,井口会插上小红旗。

林加良与林梅艳被方志刚直接带到一家从乡镇煤矿承包矿井开采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私营煤矿,年产量在十几万吨。老板叶建华,三十七八岁的年龄,人也挺忠厚和善。看到他们两个逃婚出来无地安身,对他们的处境很是同情,就先安排他们在井外运矿。

这个矿是一个比较大的私营企业,堆放的煤有数千吨以上,装载机不停地冒着黑烟,把那些原煤装到等候的重型大卡车上,方志刚的车只是其中之一。但从矿井送上来的原煤离这里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却是卡车所不能到达的,这就需要车工用三轮矿车将煤运送到卡车能到达的煤场。

在矿山的半山腰处,用空心的水泥砖盖了一排简易的平房,算做工棚,免费供矿工们居住,一般是三四个人合住一间,鉴于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加上是方志刚介绍来的,老板特地把一间空着做保管室的房子腾给了加良和梅艳。这样,他们俩一下子不但有了一份有收入的工作,还有了一间免费的“新房”,对于他们眼下的状况,简直是太奢侈了。

梅艳在沟口上学时,已经有了很强的生活自理能力,她们到这里已是离开县城的第三天下午了,她把医院医生护士给她们的钱,精打细算,在西平火车站住了两晚上十元一晚的破旅店,除去这两天的饭钱,还剩一百多元钱,她用来买了些生活必须品,反正以后吃饭有集体的大灶。

从此,他们两人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家”。

在这样一个女性廖若星辰的世界里,林梅艳的出现,简直就是久被阴霾笼罩的大地上忽然受到了明媚阳光的普照,人人都有一种突遭强光剌激眼睛不能适应的同时身体却有一种暖暖的舒适感,就算是饱眼福给眼睛过生日吧,林梅艳的确是秀色可餐。

为了让他们俩安心在矿区打工,叶矿长打算给他们筹办一个简单的婚礼仪式,这个仪式说白了其实是矿长想利用林梅艳与大家的联欢鼓舞一下“士气”。

聪明的叶建华,发现自林家兄妹俩来矿区干活后,产量在明显上升,矿工们似乎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懒散随便了,他觉得这比给他们开十次动员教育报告会都管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情形。

尽管他不懂得“异性效应”这个词,更不知道这是那种异性动物之间存在的叫做“荷尔蒙”的化学物质在起作用。还是在他上高中时,就在一本杂志上见到过这方面的报道,大概就是介绍关于学校要搞男女学生在一个教室学习,有利于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因为男女同学为了给异性留下美好的影响,会加强自律。正是这样,最难管的人群就是女子监狱里的年轻囚犯。在那种青一色的女人王国里,她们会变得无所顾忌、脾气暴躁、破礶子破摔,甚至好好的年轻女性会不明原因地闭了经。

为此,有关专家建议在女囚的劳动改造项目里,让她们参与和男囚犯一起的体力劳动,这样一来效果还真是明显,男女囚犯都变得自律起来,女囚不再是粗话脏话不离口,而是腼腆了许多,有的还变得有了害羞的感觉,甚至有些闭经半年的女囚的月经都再次来潮了。当然男囚也是由暴怒变得勇武而谦让,干活也舍得出力。总之,男女双方,都是没有目标地在改变着自己、管束着自己。只为不让异性看不起自己,这就是那种小小的“荷尔蒙”所起的巨大作用。

林梅艳和义兄林加良的婚礼在他们来到西华铺煤矿的第十天晚上如期举行。

这一天,是这个煤矿自成立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矿长叶建华从矿里资金中拿出了一千元,买来了鞭炮、彩纸、瓜子、糖果。当然晚餐是较为丰盛的,他还奢侈地给全体放假一天,这个“一天”是指夜班的工人,可以不下井,一起参加婚礼。叶矿长知道,这个婚礼是花点小钱,可以收到很多看不见的效益。一是体现领导对工人的关心,可以凝聚人心,让大家对这个大集体有一种大家庭的温暖感;二则可以给单身在外面的人享受一下与美丽的女性见面的热闹的机会。

仲春的傍晚,乍暖还寒,还是多少有些凉意。林梅艳穿着矿长从一千元中提出的五百元钱让她俩买的新衣服,一件鲜红的丝棉紧身的薄棉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梅艳把长长的头发绾在脑后,简单地用一根簪子别着,给人一种既端庄秀美又青春照人的感觉。新郎官儿林加良穿着深紫红色的中式茄克外衣和深蓝色筒裤,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矿部大院中间用几个四方大桌子拼接起来个台案,近百名矿工把四五百平方米的矿院围的水泄不通,台案上摆满的糖果在包着红绸子的大灯泡的红光下,闪着节日的祥和气氛。

矿工们像过节一样,把平时的劳累和危险都抛到了脑后,大家吃着喜糖,心里与林加良一样甜蜜,大家更感到喜气的是,瞅着这样美丽的新娘子,权当为日日面对黑色煤层造成的视觉疲劳做了次保健按摩,真是大饱眼福。

两位新人胸前戴着大红花,由矿长主婚结为夫妻。在大家的嬉闹下,时间很快到了半夜,被拥进洞房的林加良、林梅艳,从此,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随着最后几个嬉闹新房的年轻小伙子的离去,林加良和梅艳不急着上床就寝,而是相拥着,久久地凝视着对方。

林梅艳是加良从她出生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他一直把梅艳当小妹妹呵护心疼着。尽管,因为梅艳的出世,造成了林家几次把他退回给自己的亲生母亲,又在亲生母亲的拒绝接纳中一次次被退回林家的情况,从那时起,他就成了被所有人“不待见”的娃子,但他从来都没有因这而怨恨过梅艳,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喜爱这个妹妹。

他像梅艳小时候一样,把她抱起放到床上为她脱鞋、洗脚、脱衣服盖被子,已经做了丈夫的他,还是保留着大哥对小妹悉心照顾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