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

安宁从未听说过这个族群的名字，又想起刚才灵鸦诡异的召唤法术，不禁有些好奇。

“灵族是魔界四大家族之一，人类小子怎么可能听说过？”灵鸦颇有些傲慢，“若不是我进入人界时被结界耗去了大部分灵力，小子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龙飞阳听到魔界两个字眉头皱了一个，冷冷地对灵鸦说：“你走吧！”

灵鸦愣了：“你不杀我？你不怕我回魔界报告？”

龙飞阳摇摇头：“以你现在的灵力根本不可能穿越两界之间的结界。至于魔界，他们要是敢派大批高手来到人界，天界也不会坐视不理吧？况且两个世界之间的结界始终是大问题。”

灵鸦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你真想得开啊！说实话吧，我好不容易离开那个鬼地方就再也不想回去啦！这里挺好的，我要继续生活在这里，你们可以当作没有遇到过我。”

龙飞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好歹是领了任务出来的，总要意思一下刺杀你一回嘛！万一哪天上头追查起来，我可以说自己技不如人啊——尤其是遇到了孔雀。” 灵鸦笑了，“对了，这只白孔雀很稀少啊。可是它双翅底下的羽毛怎么是黑的呢？”

翅下黑羽是小白心中的一根刺，翻个白眼，小白不高兴了。

安宁立刻哄着它，凶巴巴对寒鸦说：“你管得着么？我家小白愿意！”

龙飞阳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灵鸦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就不逼着你向天魔起誓了。”

灵鸦苦笑道：“我任务失败，你以为我回去能有好果子吃么？”

小九至始至终没有插话，冲着安宁眨了眨眼，两人先回屋去了。

刚刚打斗的动静不小，寨中却没有苗家人惊醒。想必灵鸦怕惊动平民，用大范围的迷药将整卒寨子的人都迷昏了。

小九坐下来问安宁：“你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安宁反问。

“龙飞阳是魔族的人啊！”

安宁吸了吸鼻子：“我早猜到龙大哥不是你表哥，但没猜到他是魔族的人。我对他的族源不好奇，反正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结拜大哥。人人心中都有难言之隐，就像老爹不愿意提起安家的事，你不原意别人过问你的私事。有些事大哥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小九将眼神睥睨过来，既狐疑又惊讶。

安宁坦然地看回去：“我只想问一点。大哥的内丹被一团黑气笼罩不被外人探觉，那也是法宝的效果么？”

“那是我们一族的血脉技能，用混沌之气将内丹罩住。”龙飞阳已经走了进来，“安宁，有些事大哥没说出来，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毕竟对于人类而言，魔族是可怕而血腥的存在。”

安宁打趣道：“是呢，在没遇到大哥以前，我一直以为魔界的人都长得青面獠牙呢，原来魔界也是有帅哥的。”

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小九不愿插入他们的对话：“你们兄弟二人聊吧，我还没睡够，再去眯一会儿。”说完便到自己房间去了。

龙飞阳坐下来，沉默良久才开口说：“我在魔界也跟你一样，有修行天才之称。我一直顺风顺水心性太高，不觉间得罪了很多人。于是他们趁我闭关时暗施偷袭，害得我内丹散尽。也正是因为失去了功力，我才能以凡人之躯穿越结界来到人界。要不是遇上小九，只怕我从此无法再修炼了。”

安宁心头一沉，自己猜的没错，龙飞阳果然有着不凡的遭遇。

龙飞阳继续说：“小九不是魔族人，可我们也算是旧识。虽然我和她之间没有血缘之亲，但说是兄妹也不为过。”

安宁静静听完，语气平缓地说：“大哥，不管你来自哪一界哪一族，既然我们能有缘在一起称兄道弟，就不必理会家族源起什么的。我们在一起战斗过，将来也会为了对方而与敌人交战，这就足够了。”

龙飞阳眼中闪过一道电光，继而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安宁，我们定当为彼此而战！”

安宁站起身，又恢复了平常的活泼：“大哥，我先去休息了。没睡饱的话搞不好明天会晕船呢。”

龙飞阳微笑颔首。

寨楼之上，灵鸦伏在龙飞阳房间顶上偷听完兄弟二人的谈话，抬起头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值得感慨么？”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鸦吓得不轻。转过身来看到小九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这才明白此女才是一行人中修行最深的。灵鸦既然已经与龙飞阳讲和，自然不担心小九会伤害自己，只是想到刚刚与自己动手的不是安宁而是小九，只怕……

灵鸦又叹了口气：“不管出自何处，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看龙飞阳吧，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讲了，但是他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是没有告诉安宁。”

小九接过话来：“他不是刻意要隐瞒，是真的记不得了。”

“什么？”灵鸦惊得眼睛发亮，“那么他不记得我也不是装的咯？”

小九点点头：“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九平静地说：“你就没想过龙飞阳有一天会杀回魔界么？你毕竟是魔界的人，不可能事不关已独善其身，早点站对位置，对将来是有好处的。”

小九戴着面纱，灵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小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雨点落在湖面，在灵鸦的心里点出涟漪。

灵鸦笑了：“就单个龙飞阳来看，我不相信他有朝一日能够杀回魔界，如果有你帮忙的话……这个合作还是值得期待的。”

……

第二天，暴涨的灵溪水仍然没有退去；没有狂风，船行其上并不如何危险。

半天时间，安宁一行抵达了洪江县城。

洪江是沅江上游重镇，云贵西南诸地的货物都经此转运下沅江到洞庭，再出长江贩往各地。所以虽然只是山间小小县城，却远比一般平原州县繁华热闹。

比起相对闭塞的灵溪镇，洪江的汉人要多得多，南来北往的商人，各地口音都听得到。尽管如此，这里毕竟少数民族力量占优势；县城最高处就是当地苗王的寨楼。

县城里似乎有什么重大节庆，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小九带头走进一家客栈：“今天我们先在县城里休息吧，早上才有去武陵郡的船呢。”

安宁活动活动腿脚，刚刚那条小船在灵溪中飞一般的漂流可把他吓坏了，这会儿腿还软着呢。

明明是中原汉族客栈，掌柜却是个身着苗服的中年汉子；可见当地民族杂糅，交往频繁，互相影响。

进门之前，安宁停了一下。

客栈门檐上雕刻着一只小小红色木制鸟儿，栩栩如生；再回头，目光所及，对街各家店铺门檐上都雕刻着同样的红色小鸟。

登记完房间，安宁问掌柜：“掌柜，你们这儿为什么家家户户门上有只小红鸟啊？”

“哟！不敬！不敬！”掌柜一面对天作揖，一面解释，“小哥一看就是外地人，不知者无罪。这天下分为东西南北中五方，我们这里是南方，守护神为天上朱雀星君。朱雀星君法力无边，十分灵验，尤其是他老人家慈悲，时常现法身保佑我们这些边民。所在家家供奉朱雀星君，以示虔诚。”

言下之意，门檐上的红色小鸟代表的是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