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铉听文正如此说,感觉不妥似乎有逼迫王朗的嫌疑,忙上前解释:“大人莫怪文正,确实是因为事情紧急,无论如何总要王元玮来主持此事才行。”
王朗并不介意,爽朗地笑道:“你等逼迫本官为的是百姓福祉功在千秋,我怎会怪罪你们。我何尝不知王元玮水工之才,为保他才一直羁押在郡守监牢,若直接送到州牧大人处省我多少事,只怕十个王元玮也早已人头落地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王朗也想保王元玮。
王朗当然也明白他们三人的心思。
“要想王元玮出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朝设有以赎金代刑罚制度,王元玮之事太大,没有五百两金之数恐怕不行。”
杨懿等人听了不禁咂舌,心中暗想:“乖乖,五百两金乃五百万钱啊!”
朱铉想了想,挺胸上前:“大人,我表兄为商颇有钱财,我可向他借五百金救王元玮。”
杨懿见朱铉如此说,亦慨然道:“算是我鄞县借的,等诸事完毕我自向受益之人募集。”
王朗看他们如此齐心,不禁暗叹:“我治下若皆为此等官员,何愁尧舜古风不复。”见他三人一再坚持,朱铉又肯借钱救王元玮,王朗便允诺赎金如数上交之后就释放王元玮。至于朝廷那边,自然是由王朗来应付了。
文正见王朗体恤部属,不似那些郡守只知明哲保身, 便对方才顶撞王朗有些过意不去,情不自禁地连声道谢。把王朗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营救王元玮之事已得王朗首肯,三人便要告辞。王朗却将朱铉单独留下,朱铉心中惊讶,不知何事?
王朗为朱铉设座,盯着朱铉看了半天才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朱铉摸不着头绪,忙回答:“我自幼父母双亡跟随叔父长大,叔父也已亡故,现今孑然一身。”
王朗又问:“听闻你文武双全,可曾拜得名师?”
朱铉摇摇头:“与叔父学过几年武艺,识得几个字,半年前拜句张陈平为师研习经史。文武双全实不敢当!”
王朗笑谓朱铉:“句张陈平颇有才气,算得名师!听说你一招便将樊能打落马下,想来武艺不差,年纪轻轻很是难得了!”
朱铉让王朗夸得不好意思,红了脸忙谦逊着说:“大人谬赞在下了!”
王朗笑笑指了一下朱铉:“年轻人知道谦虚而不骄狂,甚合我意。你可知有人告你欺压同僚,坑商害民巧取豪夺。更有人指你殴打朝廷命官,包庇黄巾余孽,甚或自己便是太平道匪。”
朱铉听了心下甚为骇然,却不敢露出痕迹:“大人,此乃小人诬告,我打抱不平之事有,欺压良善却不屑做!”
王朗摆摆手,阻止朱铉继续说下去。
“为官谨记,切勿急于解释自家清白,只能是越描越黑。我若真想治罪于你便不会听你申辩,我既然将实情相告,便是要保你。刺史府下文命我追究,我已以‘查无实据’挡回去了,你用心做事即可。”
朱铉刚要表示感谢,却又被王朗止住,顾自说道:“我虽无法改变时下官场风气,然治下之官只要用心做事,助我治理所辖百姓,犯下何事我都会一力保全,如王元玮和你;若鱼肉百姓,搞得民不聊生者,我必要治罪于他。”
王朗看朱铉似乎不信,已明白朱铉心思,言道:“你心中必是想王恢、樊能之流为何安然无恙还能升官加爵?年轻人,一定要记住‘万事不可强为。王恢用钱买通了朝中高官,所以有罪变有功,我只能将他荐往别郡为官。至于樊能,他舅舅是刺史从事,所以我叮嘱杨懿莫与他一般见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已举荐樊能入刺史幕府为将,似这等贻害会稽郡而我无法治罪的官员,统统要打发走。”
朱铉心想:“那岂不是去祸害别处,也是无奈之法,终非解决之道。”
王朗说到此处,感觉今天说得有点多了,儒家讲究慎言,今儿这是怎么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如亲子般喜爱,心念一动,慈笑着问朱铉:“你是否与人定有婚约?”
朱铉苦笑:“父母早亡,叔父乃山中乡民怎能说得媒约?”
王朗听闻,大喜道:“你已成年,当成家立业了。我有一侄女乃我亡兄独女,一直寄养在我处,视同己出,嫁与你如何?”
朱铉明白推辞不得,只得说:“我无父无母,但凭大人做主。”
王朗这下更高兴了,喜滋滋的说道:“我这侄女外貌品性很是说得过去,与你确是天作之合,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朱铉忙回道:“大人侄女必不能差,我回去就请表兄下聘礼。”
王朗连声称好,命人安排酒宴招待朱铉,朱铉辞去时已是深夜。
第二日,朱铉将此事说与杨懿、文正,两人齐声同贺把个朱铉羞得满脸通红。
营救王元伟之事已有眉目,朱铉又定下了亲事,诸多事情都要赶紧回去张罗,三人便不再耽搁,当即回鄞县。
杨懿、文正各自回家,朱铉便来张栾处计议。
张栾先取笑朱铉娶妻之事,看看朱铉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五百金不是小数,容我慢慢筹措。”
朱铉又说:“大哥,我想组建一支骑兵,你能否从北方买些良马回来。”
张栾甚是同意朱铉的想法。骑兵乃兵中王者,来去如风冲锋陷阵无有不克。
当年,皇甫嵩率凉州铁骑,即使加上步、弓兵也不过数万却剿灭了数十万黄巾义军。虽然有黄巾军各自为战的原因,但凉州骑兵也居功至伟。
经常,数十骑往返冲杀几千义军,黄巾军骑兵很少竟不能奈何,己方被杀伤众多而对方骑兵常常无一伤亡。更可恨者,在义军退败时,凉州骑兵便死死咬住不放在后追杀,义军想转身反扑时却早已跑远,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张栾现在想起,仍不寒而栗。
当下两人议定,张栾先筹集金银珠宝去会稽下聘礼,并带回王元玮,还可求王朗拨些金钱买马。毕竟这骑兵可用来对付山贼和于越族,再者聘礼一下朱铉便是王朗半个女婿,怎会不答应此事。
过得数日,张栾派人回来报信,王元玮已被释放,并征得王朗同意拨付府库之金购北方良马五百匹,现下已快到鄞县县城了。
朱铉大喜,便去找杨懿和文正一起出城迎接王元玮。
过了半日,方看到张栾带了一队人走来,内中并无王元玮。
杨懿不禁担心路上是否出了什么岔子?忙上前询问,才知王元玮心急,不回鄞县直接去考察水利工程了。
众人无奈,只得回去等王元玮。
过了几天,王元玮才赶回来拜见杨懿,于鄞县水利之事滔滔不绝的发表了一通建议。
杨懿喜不自禁,就命王元玮全权负责此事,自己与文正在幕后调集人力筹措粮草。
王元玮因自己是戴罪之身,定要文正负责此事,自己从旁襄助谋划。
计议妥当,只等着秋收之后动工。
王元玮竟是一日不在县城里呆,每日很早便出城去探查地理水势,深夜回来后就在屋中画图纸设计方案。
期间,樊能被调往刺史幕府,杨懿就命朱铉全权负责县内治安,军队全数交给朱铉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