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借口更衣,年宴途中就退场了,大厅众人就更加随意了。蒋钦注意到,参加年宴的没有武人,故这些人就算再随意,蒋钦看着就觉得不够爽快。蒋钦不经意想起以前跟着战友一起大口喝酒吃肉的日子,那还叫一个滋润啊。
正想得高兴,桥玄拍了拍蒋钦:“公奕,公奕,走。随我去书房见太守大人了。”
蒋钦这才惊醒,抱歉道:“刚才走神了,桥公,现在就去?”
桥玄点点头,带着两人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出了大厅。自有家丁带着三人往后院而去。太守府就是太守府,不但比桥府大了许多,府里景色也精致了不少。三人无暇欣赏,快步来到书房。待家丁通报后,三人推门而入。却见陆康坐在主座,旁边还做了一个小孩童,看上去估摸着十来岁。长得一般,可那双灵动的双眼却吸引了蒋钦的目光。
孩童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三人,见蒋钦盯着自己看,便做了个鬼脸。蒋钦笑笑没说话。
孩童转过头对陆康道:“祖父,今天是年关,我的功课已经过完了,让我出去走走吧。”
陆康大概是被磨得没了脾气,连连点头道:“好了,好了,你自出去玩吧。记得多带护卫,早些回来。”
孩童雀跃道:“知道了,祖父。”说着便奔了出去。
待得孩童出去了,众人这才重新见了礼。陆康摸着胡子道:“让诸位见笑了,我从孙子逊,年级尚小,贪玩得很。”
蒋钦听了心里一动:“从孙子逊?那不就是陆逊了嘛。难怪眼睛那么灵动,从小就聪明啊。没想到我人品这么好?在这皖城就遇见这么一牛人。”蒋钦正想着该怎么把刚才那个小鬼拐到手上来,却听到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了。
只听陆康问道:“公奕是何方人士?”
蒋钦恭敬地答道:“钦,九江寿春人。这是我二弟,也是九江人士,周泰。”周泰知道这种场合自己插不上话,因此也不搭话,一切任凭蒋钦做主。
陆康“哦”的一声,淡淡道:“听闻公奕曾经做过水贼?”
蒋钦知道这是陆康再对他施压了。不敢大意,诚恳地看着陆康微笑道:“太守大人也说曾经为水贼了。钦自遇见桥公,经桥公说服,业已不再为水贼了。”
陆康转头对桥玄道:“桥公曾向康举荐过二人。唔……听闻公奕不愿出仕于我?”
蒋钦连忙摇摇手道:“太守大人误会了,太守大人的事迹钦早有耳闻,乃我大汉朝廷忠心耿耿的贤臣,造福我皖城一方。钦又如何不愿出仕太守大人呢?只是……”
陆康大手一挥:“只是如何?但说无妨。”
蒋钦认真道:“只是……钦兄弟二人初来咋到,身上没有任何功劳,无以服众,故不敢窃居高位,只好推谢太守大人的好意了。”
陆康一愣:“我何时说过让你等二人……?”说到这里,陆康却接不下去了。要是说让蒋钦二人身居高位,那确实是无以服众;可要陆康说没打算让二人上位,那岂不是说自己看不上他们二人的本事么?这话又如何能够说出口?说出来岂不是当众打脸啊?虽然双方身份对比相差很远,可陆康是谦谦君子,却做不出这等事来。
桥玄赶紧在一边和稀泥:“公奕啊,我已和太守大人说过你等二人的本事了。只待寻个机会让你等立立功,那自然就可以服众了不是?”
陆康连忙接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蒋钦心里直笑,可脸上却故作明白道:“那太守大人今天邀请钦兄弟二人前来……?”这话虽然问得寻常,却是在提升自己的气势。前番陆康以势压人,无奈蒋钦确实做过水贼抵赖不得。现在好不容陆康气势一窒,马上抓住反问。
陆康笑笑道:“听闻公奕数月前就曾对桥公说起,袁术将要南下?”
蒋钦心里已经料到可能是这个事情了,自然是从容答道:“正是如此。”
陆康沉吟片刻:“今天年关,过完年,马上就要开春了。公奕认为袁术是否会春耕?”
蒋钦摇摇头道:“不然。我料定待得立春,道路好走了。袁术就必定会出兵南下。”
一般人都不会在开春就发动战争的,刚立春,正是春耕的好时机;如果抽调春耕的人手出兵作战,错过了春耕时机,那当年的粮食就会紧张。蒋钦听出了陆康的意思,陆康自然认为袁术会放在春耕上,等到春耕结束才会出兵南下。可蒋钦却不这么认为,袁术此人,心胸狭隘,且刚愎自负。既然皖城得罪了袁术,那袁术就一定会出兵讨伐。要不是冬天出兵不方便,说不定此时皖城都已经破城多日了。
见陆康半信半疑,蒋钦反问道:“太守大人认为袁术此人如何?”
陆康沉吟片刻:“袁家四世三公,袁术虽有名声,但我观此人行事,天性骄肆……”
蒋钦笑笑:“太守大人说得太对了。袁术此人睚眦必报。前翻太守大人将袁术的使者当场赶了出去。使者心怒,回去必定添油加醋向袁术告状。那袁术又如何能够淡定呢?因此,我料定来年开春,袁术定会遣一大将领兵南下。”
桥玄笑道:“这又如何?眼下距离开春尚有月余。想来到时候我皖城自然做好了准备,他袁术能出多少大军南征?”
陆康却不如桥玄这般淡定,桥玄不懂军事,陆康虽然是文人,却一直行武事,多少知道不能这么算。皖城现在只有一万大军,且城中没有大将。如果袁术派来一员大将,那这仗就不好打了。
陆康叹了口气,看着蒋钦二人想将怂恿过来为自己效力,可先前说得明白。眼下却是不好开口了。
蒋钦看着陆康一笑道:“太守大人自管放心,如袁术南下。我等兄弟自当为太守大人效力。”
陆康大喜:“如此就好。到时候公奕兄弟立了功,我就好提拔两位了。”
蒋钦笑笑没有说话,心里做着自己的打算:能守得住就守,守住了就先在皖城呆着;守不住了就往江东去。蒋钦毕竟与古人不同,没有城池必守的概念。在蒋钦看来,只要人还在,城池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