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军最后的集结,吸引了包括蒋钦在内的城头所有人的目光。陆康等人也意识到了孙策军的决绝,再次来到蒋钦的身边,问道:“公奕,现在形势如何?”
“命令,各部务必在孙策军生力军上来之前,将城头的孙策军都赶下去。”看着传令兵纷纷抛开之后,蒋钦这才回答陆康的问题,“太守大人,请您下令,从北门和南门各自抽调两百士卒来西门,协助守城。”
陆康从蒋钦脸上的认真看出了形势的紧迫,连连道:“都听到了么?还不快按照蒋将军的命令行事?”
随着陆康的命令,又有数名传令兵又离开城头而去。
陆康这等忠臣陪着皖城殉城,蒋钦终究还是不忍看到的。蒋钦低声在陆康耳边道:“太守大人,城头有我在就够了。您可再去召集一些青壮来协助守城?”
对于蒋钦的小心思,混迹官场数十年的陆康自然一目了然。虽然蒋钦给了陆康台阶下,可陆康却不理会,道:“公奕你无需管我。只管尽力守城便是。我身为皖城太守,自当与士卒共同守城。召集青壮之事,交由其他官员便是了。”说着伸手召过一员官员,吩咐其立马去召集青壮。
陆康这种作为,却是深得蒋钦之心。蒋钦很是佩服陆康,只是佩服归佩服,蒋钦却也不会盲目的随从,毕竟现在蒋钦身上可是关系着下属近两百条性命了。
既然陆康固执地呆在城头不走,蒋钦也不便强求,只好听之任之。眼见孙策军最后千人士卒开始向城门冲锋了,蒋钦也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不相关的事情,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麻烦上来。
双方的伤亡持续增加,城头渐渐被一层尸体覆盖,血迹溅射得四处都是,整个城头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犹如地狱一般。皖城守军的告急求援不断传来,蒋钦也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了,将手里最后的数百生力军分批派了出去,很快蒋钦手头就再也没有人手可派了。
派去召集青壮的官员没有回来复命,不知道是否已经潜逃了。蒋钦多次回头没有看到援军到来之后,彻底死了这条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皖城守卒也许是体力消耗过度,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抵抗力比之以前弱了很多。士气自然而然地跌了不少。相反,由于皖城军迟迟不能将孙策军赶下城头,孙策军士卒都受到刺激,虽然伤亡很大,士气却反而高涨。
城头的皖城军士越来越少,蒋钦身边守卒甚至都不足百人了。蒋钦知道马上就要轮到自己接战了,便对陆康身边的护卫大喝道:“你等马上护着太守大人去太守府。”
不知道是被蒋钦吓到了,还是真心担心陆康的安全,几名护卫不顾陆康的挣扎,驾着陆康便往城下去了。
蒋钦身边的护卫也是雀跃道:“将军大人,城头太危险了,您也撤退吧。”
蒋钦知道他们都害怕了,蒋钦也知道自己心里也在害怕,可却不甘心就这么退走,便接着呵斥时机给自己壮胆:“再乱说,枭首示众。”
几名护卫惭愧退下,蒋钦乘机大喝道:“兄弟们,孙策军再也没有援军了。打退了他们这一波进攻,咱们皖城就胜利了。咱们身后都是亲友。兄弟们,誓死不退!”
正在这时,几名孙策军士卒突破了守军的防守,冲了进来。一见蒋钦的打扮,知道是皖城守将,其中一个士卒便抖着长枪直奔蒋钦而来。只见士卒紧握长枪,顺着冲势便往蒋钦身上刺,期间甚至还借势将长枪抖出了一个圆圈,刚劲有力。
蒋钦不知道这招叫什么名字,可并不妨碍蒋钦的观察——这名士卒玩抢也是相当纯熟了。蒋钦仔细一打量,发现士卒的打扮与孙策军寻常士卒不同,略一想知道定是校尉之类的人物了。
枪圈直往蒋钦脸色而来,周围士卒看得都是大惊失色:“将军,快躲开。”
蒋钦微微一笑,并不慌张,看准敌将长枪来势,向后微微小退半步。可就是这半步,敌将长枪去势到底,无法再进,枪尖甚至离蒋钦头部不过寸许。
敌将也是微微一愣,为自己必中的一枪而纳闷。这个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却被蒋钦看破。蒋钦拔出腰刀,用刀尾顺势振开敌将长枪,大步跨上来,抡着长刀却直往敌将脑袋削去。
敌将可谓从天堂到了地狱,从前一刻必杀之举到现在身陷危机,世事之奇莫过如此。敌将神色慌张地收回长枪,用枪杆挡在蒋钦刀前,妄图挡住蒋钦这一刀。无奈此人忘记了蒋钦的力道之大,是连孙策都要称赞之人。长枪虽然挡在刀前,可长刀却将枪杆一劈为二,去势不减地朝着敌将脖子而去。在敌将惊恐的眼神中,干净利落地将其人头一刀削了下来。
敌将来不及发出惨呼,无头的尸体便无力地摔倒在地。
蒋钦正待舒一口气,右侧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城破了,城破了,孙策军攻进来了。”
正在战场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出声。紧跟着,所有人都叫喊起来。不过,城外孙策军是欢呼,城头的皖城军则是绝望。
蒋钦神色一呆,心里满是苦涩,这皖城终究还是在自己手上给人破了。
身边周泰使劲地摇着蒋钦道:“大哥,大哥快走。别忘了,桥公家人还等着大哥你去护卫。”
蒋钦浑身一颤,这才惊醒过来。蒋钦抹了把脸,大喝道:“兄弟们,且战且退。咱们退守太守府,太守大人正在组织人手防守。”
皖城军此时已经失去控制,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绝望的声音,蒋钦也知道,就算安全撤退到太守府,也守不了多久了。皖城军的士气已经降至冰点,无法再战。所以蒋钦也只是尽尽自己最后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