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皇上颇有些烦躁的在大殿中踱来踱去,反剪着双手,浓眉深皱。
一旁伺候着的瑛儿看着皇上如此,放缓了声音道,“皇上,可有烦心之事?”
皇上眉眼未抬,只声音有些焦躁道,“淳阳胆敢觊觎朕的爱妃,实在罪不可恕!朕,一定要好好的罚他!”
瑛儿这几日一直在皇上身边,也算是听得了事情的大致,淳阳太子冒犯菊妃娘娘,被皇上抓了个现行。可是瑛儿不太理解的是,那淳阳太子看起来倒是蠢笨,怎的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虽然细想下便觉得漏洞百出,但是皇上正在气头上,菊妃又不依不饶,怕是淳阳太子暂时也只能被冤枉了。
“皇上莫气,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吧,臣妾瞧着皇上的嘴角都泛白了。”瑛儿缓步上前,轻轻递过一杯茶。
正此时,殿外响起了王旸的声音,
“皇上,菊妃娘娘求见。”
皇上神情一震,随即拨开了瑛儿手中的茶杯,重新坐回龙椅,“宣她进来。”
菊妃走进殿内的时候,便看到瑛儿离去躲在殿帐后的一抹翠蓝色衣袍,细想便知王旸刚才所说的不便入内是什么意思了!行礼垂下的眼眸中满是忌恨,你的爱妃被儿子调戏,你还有闲空在勤政殿和新晋美人卿卿我我,活该被戴上天大的绿帽子!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菊妃看着瑛儿离去的方向,双目含怨,幽幽道,“皇上,臣妾来的不是时候吧?”
似是被菊妃看出了有些尴尬,皇上笑着道,“爱妃,你来得正好,朕正觉口干,给朕泡杯茶吧。”
菊妃很快扫过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心中冷哼一声,怕是平日里被养叼了嘴,瑛美人的茶不合胃口吧?!
“臣妾想着,这个时间,皇上最爱喝臣妾泡的菊花茶了,于是就过来看看。”
饮完菊花茶后,皇上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
“爱妃的茶,怕是这世上都无人能及了。”
菊妃听得这话,便知自己的茶皇上已经瘾到一定程度了,随即也微微放下心,柔声道,“皇上喝着高兴,臣妾也就高兴了。”随后又缓声道,“皇上,臣妾来,还有一事禀告。”
“说吧。”
“太子,被湖阳公主从正旭殿救走了,皇上可还知道?”
皇上闭着眼镜享受着菊花茶的特殊馨香,“御前那一帮子笨蛋!”
听着皇上似乎未有怪罪自己之意,菊妃不由凄怨起来,“皇上,臣妾身心只属皇上一人,可是,可是太子他,臣妾实在是无颜面对皇上了!”
眼圈一红,便是几滴泪水掉下,委曲极了。
“好了,朕,自会还爱妃个公道。”皇上放下茶杯,抚着菊妃的脸颊,“这么大人了,还是动不动就红眼睛,也不怕惹得笑话。”
“臣妾不怕皇上笑话。”菊妃破涕为笑道,“对了,上次臣妾跟皇上提过的事情,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
“哦?哪一件?”
菊妃掩唇轻笑道,“皇上只顾着自己的爱妃,也要顾及顾及小辈的婚姻大事啊~”
由此一点,皇上似恍然大悟一般,“爱妃说的可是东方胜的请旨?”
菊妃点点头道,“上次本是已经赐下了婚事,可怎奈湖阳公主横插一步,胜儿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眼瞧着这几日消瘦了不少,一问下,才知是对那风小姐还念念不忘呢~”
皇上听罢大笑道,“我道是湖阳给我招了个王妃,却不想是挖了胜儿的墙角,哈哈~”
菊妃也笑道,“可不是,若湖阳身为男儿,胜儿也断不会如此消神,可湖阳为女子,怎能娶王妃呢?可见公主招亲赢了胜儿,并不作数的。”
“爱妃言之有理,可胜儿怎么不自己来,还劳烦你跑这一趟?”
菊妃笑道,“年轻人多面嫩,被湖阳打败后便一直没去再找那风小姐,自己又不好意思再来请旨,我这是偶然一见,细问了才知道个中缘由。”
“那风小姐可曾婚嫁了?”
“听说一直待字闺中,那原本的未婚夫怕是消受不起,自个儿退婚离去了,也可怜那风小姐,被公主搅的婚事一拖再拖。”菊妃笑道,“这也算是合了公主的性子,又是抢招亲,又是劫去了太子,寻常女儿家哪敢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哈哈~湖阳是性子活泼爱闹了些,既然搅了胜儿的婚事,朕就再赐!”皇上抚须大笑道,“挑个吉日,让胜儿娶了那风小姐回来,朕也看看,湖阳看到她的‘王妃’后,是个什么样子!”
“皇上可是同意了?”
抿了口茶,皇上沉了口气道,“攀上皇亲国戚,是他风晏明的造化!他敢抗旨不尊,朕就抄了他九族。”
菊妃满意而归,却又在傍晚时分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被整齐放置在桌上的一沓银票,菊妃哼了声问道,“穆一剑,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一剑冷眼微垂,扭过身后冷冷道,“我没有杀了刘溢。”
听闻此事,菊妃倒是放下心来,笑了笑道,“再高明的猎人,也都有失手的时候。这次没有杀成,没关系,下次在杀一次就是了。”
穆一剑听了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菊妃端起了茶水轻抿一口,“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居然有放着银票不做生意的人。”
“这是规矩。”
菊妃一顿,笑道,“好规矩,银票你拿回去,我再加十万两,去帮我杀另外一个人。”
“谁?”
“太子。”
穆一剑听罢冷哼道,“十万两就够了,太子和贫民,都只是一条命,一视同仁。”
穆一剑刚刚离去,菊妃便突然怒叱道,“谁?!”
帐幔微微一动,缓步走出的竟是小皇子衡阳。
菊妃见是小皇子,不由换上了慈爱的笑容,“衡儿?来,母妃这里来。”
衡阳却是面带着怒气,甩手质问道,“母妃!你身为大周朝的后妃,怎么敢勾搭外人,残害大周太子?!你好大胆子!”
菊妃被这话问的一愣,随即赶紧拉过衡阳道,“怎么会呢,你定是听错了,母妃也很喜欢你皇哥哥,怎么会杀害他呢?”
“母妃,我都听到了,你莫要狡辩!”衡阳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看着着急哄着自己的菊妃。
菊妃一顿,随即缓声道,“衡儿,母妃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衡阳于是扯住菊妃的袖子道,“若是真真为了衡儿好,那就请母妃放过皇哥哥吧!”
菊妃眼看着衡阳眼底的坚决,不由大急,一把揽住衡阳道,“哎呀,小祖宗!你若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母妃的性命可是就不保了!!说不定,连你也要被关起来杀掉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皇哥哥只能存在一个人,为什么非要杀掉皇哥哥呢?!”衡阳无奈道,“母妃,这样的理由,衡儿实在想不懂。”
菊妃看着衡阳的态度软下来,不由也松了口气,“因为,除掉了你皇哥哥,你就可以做太子。比起日后你皇哥哥忌恨怀疑你,还不如现在就除掉他。”
衡阳皱了皱眉,嫩声道,“可是,为什么皇哥哥要忌恨怀疑我?我喜欢皇哥哥,也喜欢他做太子,我也不要做什么太子!”
菊妃轻轻拍打了衡阳下,叹了口气道,“因为,皇上就是这样,登位之前杀掉了与他争位的许多兄弟,登位后,更是杀掉了辅佐他登位的兄弟手足,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侯爷一人,但母妃恐怕,侯爷也活不过几年了。”
最后的话竟似是喃喃一般,看向衡阳的眼神也有些凝滞起来。
“母妃?母妃!!”衡阳晃了晃手,见菊妃仍未作答,不由恼怒起来,猛的推开菊妃,气道,“我不信!我去找皇姐姐!”
菊妃回神,未能抓住衡阳,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衡阳跑出殿去。
伺候在菊妃身边的可月看着菊妃呆愣愣的样子,不由心疼,上前扶住了菊妃道,“娘娘,您小皇子他...”
菊妃很快定下了心神,在可月的搀扶下坐在榻上,扶住了额头轻道,“他不会说出去的。”
可月点点头,“小皇子虽是生得正气,但是却也是同龄皇子中最为聪颖的,相信他也能权衡利弊,不会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情来,娘娘宽心。”
菊妃顿了下,又道,“那个新晋的瑛美人,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可月见菊妃扶额,很是贴心的上前帮着菊妃揉着额头,一面轻声道,“奴婢刚派去查探的人过来回话了,这个瑛美人的确是从侯爷府上出来的没有差错,原名胡莺儿,多年前被小侯爷带进府,后来小侯爷嫌胡莺儿的名字不从玉,统改作了玉字瑛,一直在王府的花厅做采花剪枝的侍女,听闻是个口舌灵快,聪明伶俐的主儿。”
菊妃听着笑道,“她倒也有些造化,小小的采花女,那种身份也能入宫伺候皇上。”
可月道,“可不是吗,说是小侯爷本是选了一位叫做柳儿的没落大家闺秀,教养了好些时候,可惜那位不争气,临大寿前却得了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王府才不得已选了胡莺儿来。”
菊妃闭上了眼睛,“那是她没什么福分,我倒瞧着这个瑛美人虽是位分不高,但却可人的很,回头赏去翠蓝绸缎几匹,让她抽空来本宫这里谢恩吧。”
“是。”
衡阳一路离开菊妃的映菊殿,只带了一名小太监便直奔着湖阳的公主府去。
湖阳正准备着洗漱安寝了,却听得金桔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寝殿处。
“公主,公主?”
湖阳立时坐了起来,“什么事?”
“公主,衡阳小皇子来了,说是非要见您不可。”
湖阳听了便觉得奇怪的紧,衡阳虽是平时爱缠着自己玩,但是现在都入夜了,衡阳怎么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