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随着妄言而来的李寻却挑起了东方胜的语病,原本只是站在墙角处的他只回过头来,微微扬起了头,挑高了声调道,“御笔?你也配叫御笔?”
说罢,便扭过头去不作声了,而听了这话的妄言却灵机一动,接过李寻的话茬立刻气势汹汹道,“对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是你的御笔!你知不知道!御笔是皇上的!你居然敢说是自己的!难不成你想当皇帝?!”
这顶帽子扣得是在是太大了,东方胜原本一肚子的斥责竟是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只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回嘴了。
虽然当下看似是东方胜吃了亏一般,但是一边的风晏明心里明镜似的,自然知道这两本圣旨是东方小侯爷与刘公子的,但为官这么多年,风晏明自然也是看出了这妄言也非俗人,甚至也可以算是一位上位人,当然也是不愿轻易开罪的,略下思索,便只上前一步,安抚道,“各位公子莫急,不如暂且在府中歇息,明天比武招亲便可。”
东方胜皱了皱眉,虽然心下不满的很,但是也不愿再拂了风晏明的脸面,当下也就不再言语了。其余的人虽是各有心思,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当下便都居在知府内衙了。
当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清风拂来,甚是有种舒畅之感。晚饭过后,这四位被留在府内的客人竟也自发的凑到了一起,齐齐聚在了后苑之中风小姐绣楼不远处的亭中,那束州本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府内清风明月也自是一派醉人之境。
寒暄几句之后,众人齐齐入座,东方胜于是从袖口抽出一幅珍宝似的画,展开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美女,颇为不信的问道众人,“她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那书呆子李寻位居中,斜着眼睛看了看,不由叹了口气道,“是也,非也。”
东方胜看到这李寻一副神秘惆怅的样子,不由一阵厌恶,只自己又重新看那画中人,只觉得越看越美,竟也不相信,这世上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旁边的刘溢则是拿出了一笺诗,上书字迹清秀明艳,便是那风小姐的一首随笔之作。
“她真的这么有才华吗?”
李寻看了那诗笺一眼,又叹了口气,颇为老气横秋道,“是也,非也。”
对面的妄言听得糊里糊涂,只觉得李寻神神秘秘的好不讨厌,只嚷了声,“算啦!算啦!别故弄玄虚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本事我们几个人打个赌!谁能先把风小姐请出来,比武的时候,谁就当擂主怎么样?”
东方胜平日里素不与人打擂比武,如此也有些好奇,问道,“当擂主有什么好的?”
妄言笑道,“擂主前几场不上!等大家比过之后,擂主才出场跟获胜者较量。”
东方胜与刘溢听罢立时道了声好,同时起身。
东方胜自是气盛的,对着刘溢微微一摆手,道,“我先来!”
那刘溢自是愿意东方胜先去探个虚实,也乐得坐下观看。
东方胜走至那绣楼底下,整理了下衣袍,清清嗓子,便朗声道,
“风小姐!本少爷乃当今东方侯爷之子。我凭着东方家的权势和财富对你起誓,你若能嫁给我,你便是皇亲国戚,你父亲也能够加官进...”
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杯凉凉的茶水倾倒而下,正正的泼在东方胜那俊朗的脸上。
东方胜心里苦道,“这美人好是无礼!”却也不敢出声,只是赶紧退了下来,离那绣楼顿时好几丈远,一面拍掉身上的茶水梗子,一脸的尴尬和委屈。
剩下凉亭那三人却是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那李寻忍着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挨了茶水泼吗?”话间,也不顾东方胜的脸色,继续道,“因为你凭借了两种最肮脏的东西,做婚姻的起誓。”
东方胜皱紧了眉,“两种最肮脏的东西?”
李寻淡淡的道,“一种是金钱,一种是权利。婚姻的誓言是绝不可凭借权力和金钱发出的。”
一边的妄言听罢,赞同道,“对!”同时看了看那狼狈的东方胜,不由的忍俊不禁道,“只有世界上最白痴的人,才会用金钱和权力来发婚姻的誓言。”
东方胜听了,冷哼一声,道,“哼!冒充风雅!”随后狠狠道,“等风小姐做了我的老婆,她就会知道,权势和财富才是婚姻的补品!”末了,有恶狠狠的加上了句,“大补!!”
对于东方胜的这种说法,剩下的三人居然同时嗤之以鼻,那妄言直接拿着甘蔗指了刘溢道,“该你了!”
刘溢微微点头,起身道了声好,思虑片刻,便信步走到绣楼下,朗声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风小姐,我刘溢以天上的明月起誓,一定会珍爱小姐,永不负心。”
言罢,便是紧紧的盯着那镂花的绣楼窗子,这几句说的字字入情,风雅至极,自是盼着同是才华横溢的风小姐能赏脸开窗。剩下的人也都紧张的盯着那紧闭的窗子,过了许久,那窗子也不有动静。既没有美人,也没有茶水。
妄言微微松了口气,嬉笑道,“窗子也没打开啊!”
刘溢知道自己的话也未能打动那风小姐,不觉也有些失落,正在尴尬间,又听得那李寻悠悠道,“月亮有盈亏圆缺,变化无常。你指着月亮起誓,说明你的誓言也会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变化无常。”
一边的东方胜自是得意了,两步凑过来,冷哼一声,颇有种幸灾乐祸之意,“你也不行吧!”
刘溢心下虽是一落,倒也安然,没有理会东方胜的冷笑,自是冷道了句,“至少我没惹人烦,没有凉茶泼下。”
东方胜道是他五十步笑百步,也没多争执。
妄言却哼了声,似是对刘溢颇为不满,道,“你文绉绉,酸不溜叽的起什么誓啊!爱情的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还不如东方胜呢!如今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爱情的誓言。”
听了这话,刘溢倒也不置可否,直凉凉的道,“妄言公子,请吧。”
那妄言本就是湖阳公主,女孩子的心思,她自也是懂些的,略下思考,便笑着起身,直直的向那绣楼下走去,口中朗道,“我妄言大侠,虽然是奉旨来比武招亲的,不过我也不能娶个丑八怪回去。我不要什么才女,小侯爷说的对,女子漂亮就行了,但是我又没有见过你,万一没有说的那么漂亮,我岂不是真的被江湖妄言了吗!所以我要看看你这风小姐,到底美不美!值不值得我妄言大侠为了你打出我的甘蔗!”
剩下三人均点点头,认为这激将法却是有些意思,任何一个美女都不愿自己的容貌受到怀疑,更何况这天下第一美人呢!于是便都紧紧的盯着那窗口,希望看到美人挽帘而出。
妄言的话音刚落,那窗子却倏地开了,只不过,出现的却是那风小姐的丫鬟,虽然是个丫鬟,但也是极其明丽的。那丫鬟笑着道,“我家小姐说了,公子的率直真是值得钦佩!但是若是想找美女的话,还是请回吧。”语气不卑不亢,倒生出几分脆生生的调侃之意。
语罢,又合了窗子,失了音信。
看到妄言也吃瘪,东方胜与刘溢均是忍俊不禁,刘溢刚被妄言调侃,此刻竟也调侃起来,“怎么样?你也不行吧!”
那妄言却是比刘溢更自信些,直道,“我比你要强多了!总算有值得小姐钦佩的地方,哼~”
言过,众人便齐齐的看向那窝在最后的李寻,妄言哼了声道,“算命的!该你啦!”
李寻抬头,却仍似云里雾里一般,呆呆愣愣的表情,连刘溢都不禁嗤之以鼻。
李寻默默的搬出背的那把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竟是要抚琴而歌。
曲调古朴而苍凉,那绣楼之内的风小姐,竟也同时开始抚琴,两种曲调竟不谋而合,平静的鸣和在一起,正是当日刘溢手中风小姐所写那首词的谱曲。
“枝上花,花下人
可怜颜色俱青春
昨日看花花灼灼
今朝看花花欲落
不如尽此花下欢
莫待春风总吹却
三载相思为故人
只待芳枝归洞房”
琴音落下,那绣楼的门却开了,那小丫鬟是引了一位白衣少女而来,正是风府的小姐,风浅青。
虽是蒙了面纱,但是却依稀能看到那面纱下的绝色容颜,必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