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卯时,二十里外的洛阳城门还未打开,洛阳城门之上,也是由于一夜的大雨,值夜的伙长和士兵早早就入眠了,睡到拂晓时分,天色混沌,雷声和雨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叫门。仔细一听,的确是有人在敲击城门。岗亭里的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快速的穿好盔甲拿好兵刃,冲到城楼上观望。
“队长你看,那边有人!”一名士兵喊到。
伙长顺势看去,果真在磅礴的雨雾中看到一个白衣人正用石头敲击着城门。天色渐亮,可光线依旧昏暗,在环视白衣人四周没有动静之后,伙长喊到:“现才五更末,距离城门开启还有半个时辰,你是什么人,为何现在敲击城门。”
“我是……瓦凌……使团……快开门……我要见圣上!”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算清晰,但听起来白衣人是个女子。此刻的他浑身占满泥土和雨水,清秀的脸蛋儿上被几滴鲜血沾染,一路奔袭也未被这大雨冲刷。
“她说话怎么有种突勒口音,在叫喊些什么你们听到了吗?”伙长向众人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圣上”一个士兵回答,其余很多人也分分点头。
“我有内卫腰牌,我要面见圣上,快开城门!”白衣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身体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队长,她说她有内卫腰牌!”
“什么,是内卫?”伙长一听,吓得半死:“还愣着干嘛,快开城门啊!”
“是,快开城门……”
城门打开了,奄奄一息的女子被一位士兵接在怀中。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出了最后几句话“使团遇袭,永辉县令,凶手。我……要面见……圣上。”说完,女子便闭上了眼睛。
就在众人猝不及防时,一位小军士伸出手,探了探女子的咽喉:“队长,我学过点医术,没什么大碍,只是疲惫受了风寒,应该没事。”
伙长已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平日中遇到些蟊贼和偷渡客还好说,如今一个大活人在他眼前昏倒,嘴中念着要见皇帝,手里拿着内卫府的腰牌,这可真是让他伤透脑筋:“这,现在这该如何是好?”伙长焦急的向众人问道。
“依小的看还是得快快将此事报与副官或者将军大人。”
伙长连连摇头:“军营离这里太远了,此事关系重大,怕经不起折腾。”
“那就快快上报到洛州刺史府衙门,通禀刺史,让刺史大人接管此事。”
伙长一听点点头“恩,也就这有这样了,你们在这里看好她,我快马前去刺史府。”
“您放心吧队长,外面雨也差不多停了,您路上小心点。”
跟守门的士兵告别,伙长便快马前往洛州刺史府衙。
天色渐明,朝霞从乌云中探出头来,雨已经停了,刺史府衙门外空无一人,门庭紧闭
伙长将马拴在石狮的一旁,快步走到门前,“咚咚咚”敲响了怨鼓。
过了半天,门分左右,才走出两位睡眼惺忪的衙役。
“你是什么人,这一大早上的就敲鼓所为何事啊!”两名衙役说着话已经走出了大门。
“我是洛阳城门值夜的伙长,有要事求见刺史大人!”
差役相互对视,又疑惑的看看伙长:“现在不过五更,离那开堂审案的时间还早呢,刺史大人还在休息,有什么要紧事你还是等会儿再来吧。”说着就把伙长往外面推。
“劳烦兄弟给我通报一声,却有十万火急之时求见刺史大人。”伙长不顾门口差役的拦阻就执意进门。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情理,刺史大人乃封疆大吏,岂是你随意求见,现在大人正在休息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大人醒来再说。退一万步讲,即使事情紧急,你也该通知你们的副官或者是参将,由他来面见大人!”衙役做出一个往后退的手势说道。
“事态紧急,那里还有那么多规矩,我告诉你们,要是这件事搞砸了,大家都要掉了脑袋!”伙长不依不饶,依旧想朝着门里蹿。
一说出掉脑袋几个字,衙役就开始慌乱起来,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内一个厚实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啊,大早上的就如此吵闹!”说话间,一位五十上下的官吏从府门内踱步走了出来,看着天空,长长的伸开一个懒腰。
差役们一见此人,倒还算是恭敬:“狄大人,这位城门的伙长一大早就说有要事求见刺史大人,可您知道的刺史大人还在休息,小的们也不敢叨扰啊,没想到这伙长倒不讲理,横冲直撞。”
“这是哪位大人?,我问问你们,到底是谁不讲理啊!明明是你们迂腐迟钝。”说话间,气昏头的伙长指着那位官吏,一脸凶相。
“大胆!这是洛州法曹狄仁杰狄大人。”差役们一语惊醒气头上的伙长。
州衙法曹官衔六品,又是京城官吏,自然也算是高官。衙役们一句话就把伙长惊醒过来:“大人息怒,小的不知大人身份,有失体态,还望大人恕罪。”伙长本来手中握着一块腰牌,说话间他又将那块腰牌插在腰间,双手握拳跪拜。
“不用了,你起来说话吧。这么着急求见刺史大人所谓何事?”狄仁杰面色清爽,一夜的惊雷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美梦。一袭灰色的鹤纹官袍,一顶四方官帽,一双虎头点脚靴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精明威严。淡淡的胡渣似刚被修剪,一说话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刚劲的眉毛下一双鹰舨的眼睛格外有神。目光一落到伙长身上,伙长不自然的就微微颤抖了身子。
“回大人的话,我乃昨夜洛州城门的值夜伙长,今晨五更十分,有人敲击城门,令我们惊奇的是此人竟是一名突勒口音的女子,她说什么被袭,要求见圣上。”
狄仁杰右手放在身后,左右轻轻划过胡渣:“什么被袭,是个怎么样的女子,能讲清楚一点吗。”
“那女子被我们接应时说话断断续续,不久就昏迷了,小的只记得这些了。对了狄大人,她还有这个,当时她就是用这快令牌叫开的城门。”说着,伙长从腰间将令牌递给狄仁杰。
狄仁杰接过令牌一看,眉头一紧,不自禁的小声喊了出来:“不好,是内卫的腰牌!”
伙长见狄仁杰神色大惊,更加坚定事情的严重程度回到:“正是如此,小的想来事关重大,所以第一时间来报告给刺史大人。”
“备马!”狄仁杰对衙役道,又小心翼翼的收好腰牌对伙长说:“你与我快马回去,我要面见那个女人。”
“是,大人!”伙长上马,引缰绳准备起步。
“大人,这么早,马厩还没开呢!”衙役这边却摇摇头看着狄仁杰回到。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一位早起遛马的富家公子正牵着一匹白头驹路经衙门外。狄仁杰快步,一跃,骑于马上:“本官公务在身,借你的良驹一用。”说着手引缰绳,双腿一加,马儿便转头,随着伙长的带领,快步跑起来。
“耶嘿,我的马,我的马,有人抢马了!”富家公子又哭又喊,对着狄仁杰远去的身影无可奈何。
衙役们笑了起来,却被富家公子扭闹:“你们看什么看啊,有人抢马,还不快给我抢回来。”
衙役们笑得更大声了。富家公子却哭得更无奈了:“我要报官,奶奶的我要报官,告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