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叶在图书馆憋了两天,憋到李然都从美国回来了,他依然对情亲广告这件事情毫无头绪。
也不是毫无头绪,应该说想出来的东西都不够满意,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够不上……
那句话咋说来着?
对!不够戳泪点。
对于这次这个公益广告,李然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广告这东西比电影简单,也要比电影难。”
“简单就简单在广告其实没必要跟电影那样富有太多深层次的内涵,能够好好的把主题给表现出来就行,难就难在这个主题的寻找。主题的选取要能切中人心,要能一击即中,要能戳中人的泪点。”他一连说了三个中,数叶听上去总感觉这三个中就特么的是一回事儿。
李然咳嗽了一声,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排比句么,总要显得我这人牛掰一点。”
好吧,又被忽悠了。
这孙子就是爱欺负数叶这种小白。
为了表示反抗,数叶在电话这头竖了个中指。
电话倒是个好东西,起码不用面对面的嘲讽,减少了不必要的冲突……
他毫无头绪就无在怎么去找到那一个“戳中泪点的主题”上。
第三天,上午十点,图书管里很是静谧。
张航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老徐又出事儿了”。
数叶怵然一惊,有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情况?”
“我特么也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他又招谁惹谁了?”
“他也没招谁惹谁啊!”
事情是这样的——徐泽嘉昨晚上又去培养感情了,结果就在宾馆门口出了车祸。他把高佳迪给推开了,自己没时间跑路,吧唧一下,GAME OVER.高佳迪一时间被吓得有点傻,硬是过了一晚上。医生过来催缴钱了,才想起来给这俩人打电话。
医院里,徐泽嘉全身都打着绷带,高佳迪坐在他的床上,红肿着眼睛喂他喝水。
他命有点硬,只是被撞断了手脚,见到数叶跟张航还有能艰难地咧开嘴笑。
“你他娘到底什么情况?”张航一进门就叨叨。
“运气背,遇着酒驾的了。”徐泽嘉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你怎么知道是酒驾?”数叶问道。
“开的歪七扭八的,不是酒驾是什么?”
“那司机抓到了么?”
“跑了,不过已经报了警。”
高佳迪抽泣着道:“都是我的错,那辆车本来撞的是我,本来是撞不到他的,他把我推开了,自己被撞到了。”
数叶看了眼徐泽嘉,见他满脸的自豪,心底某种感觉散了下去。冲高佳迪笑道:“保护女朋友,这是应该的,你不用太自责。”
张航这是也放了心,冲高佳迪道:“就断手断脚了吧?其他部分没问题?”
高佳迪知道他什么意思,红了红脸:“没,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医生说的。”
这看上去就是个意外,只能归结于徐泽嘉倒霉和英勇。随后俩人向徐泽嘉表达了出了事不早说的抱怨,不过他的英雄救美倒是让两个损友大为赞赏,叹为观止。
高佳迪一夜没睡,这会儿见到有同伴来了,身子单薄,摇摇欲坠。
“小迪,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俩来了,你就别再倔着了。”徐泽嘉见她这幅模样,出言柔声道。
这语气腻得数叶跟张航一身鸡皮疙瘩。
“……”高佳迪看着徐泽嘉,欲言又止。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有我们呢,不用担心。”张航道。
“以后还是要靠你来照顾老徐的,别现在就给自己搞垮了。”数叶也劝解。
“那……,”高佳迪点点头,“他就麻烦你们了。”
“嗨,这小子麻烦我们的事儿还少么?”
……
下午,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也过来看了一趟。像老徐同学表达了深切的关怀跟祝福。
“大难不死,必有性福。”这是董超跳着眉毛舞说的。
王亮则娇滴滴地吊了一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的嗓子。
宋玉和李欣一本正经地感谢了徐泽嘉以身相救的壮举。
李欣一脸严肃,没跟数叶说一句话。
数叶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方法有用是有用,但可能太简单粗暴了。
张航把徐泽嘉的东西从医生那里收拾了过来。跟徐泽嘉对账。
“钱包,手机,都在。”他把那个原封不动的袋子打开,一件一件地掏出来给徐泽嘉看。
“咦,老徐,你那块玉佩呢?”
“哪一块?”数叶问道。
“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爷爷送的,他一直贴身带着的。贵着呢。”
徐泽嘉怔了怔,道:“不在吗?”
“不在。”
“哦,那就可能是掉在宾馆门口了吧。”
“我去,那肯定被人捡走了呀。七八十万啊!”
……
徐泽嘉得住院半个月观察治疗,张航留下来陪他,数叶回学校给他请假。
老师问清缘由——我校一学生开房途中英雄救美,导致多出骨折。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签了假条。
……
传媒大学,教师宿舍楼。
“奶,您可想死我了。”数叶见到劳奶奶,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徐泽嘉那边没什么大的问题,不太需要人手,他就没必要一个大男人的腻腻歪歪了。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带师师姑娘来看劳奶奶的,下午帮徐泽嘉请完了假,又带着师师一块儿去了趟医院,表达了来自嫂子的慰问,这会儿计划照旧。
老太太佯嗔着点点他的脑袋:“想奶奶还这么就不来看看我老人家。”
“嘿嘿,这不是出去拍作业去了么。”
“我可是听说,你都回来快一个星期了啊,还把女朋友给找到了。”老太太用一种玩味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
“那啥,您咋知道的……”数叶挠头,尴尬地要死。
幸好师师姑娘红着脸给解了围:“您就知道打趣人家,早知道不告诉您了。”
好嘛,原来是有内奸。
“你怎么全招了?”他冲向师师,一脸苦逼。
师师姑娘朝他翻个白眼。
“你让师师打电话说来看奶奶。奶奶多精明啊,一听就听得出来。”老太太得意地帮师师解释。
……
跟老太太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是真真的,就是一股子浓到化不开的缘分。这股子缘分让他们出得就像出生就认识一般亲切。数叶从小就没感受过来自女性长辈的关怀,认了个奶奶之后,那是把老太太当成自己的亲奶奶来看。亲到来老太太这儿就像是回自己家。
“奶,咱们今晚吃大餐怎么样?”他躺在沙发上,给女朋友剥着橘子。
老太太摘下老花镜,道:“成,带你们出去吃。”
数叶坐起来道:“出去吃个什么劲儿呀,就在家里吃,温馨,热闹。”
老太太道:“这说出来就不怕你笑话,以前都是老头子给我做的饭,老太太可不会做饭做菜的。老头子去世了,就是保姆过来给做,这两天给保姆放了假,老太太吃的是食堂。”
“嗨,笑话个什么劲儿啊,有人给做饭做菜那是您的福气,羡慕还来不及呢。您不会,我也没想着让您下厨啊,交给我就成。”
“你会做饭?”老太太一脸的不相信。
“他会,做得还行,马马虎虎。”一提到吃的,师师姑娘就眼冒精光。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啊,这小子就是嘴甜,没有其他优点。”老太太笑道。
这句话把师师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您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优点多着呢!”数叶一边表示不服,一边换鞋子下楼去买菜。
半熟的肘子,新鲜的排骨、青菜、豆腐,准备做四道菜。量都不多,仨人总共就只能吃这么点儿,节约是项好美德。
既然平时有保姆过来开火,厨房倒是还整洁干净。
只需稍微清理了一下就能使。锅碗瓢盆,菜米油盐地忙活了一个多钟头。
晚上七点。
橘黄色的光一向最给人温馨的感觉,还点了一只红烛在餐桌上,照得老美人和小美人脸庞红红的,都漂亮地不行。
“哟,我说叶子,你这做菜的手艺算是绝了。”劳奶奶慈祥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筷子夹住一块儿排骨往嘴里送。
“您喜欢就好。”数叶系着围裙,把一盆子酱肘子端了出来,又在围裙上擦擦手:“菜上齐。”
话说老太太和老头也真是浪漫地一塌糊涂,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迷米老鼠,于是老头的围裙都是米老鼠的。数叶穿着这么一身,米老鼠的一只眼睛正好顶在肚脐眼上,不尴不尬。看得师师第一眼就抽得停不下来。
“他就这么一爱好,呜!”师师姑娘刚说一句,嘴里就被一块酱肘子塞满。数叶掂着大拇指和食指,上面还沾着红色的酱汁,看着她发笑。
狠狠地瞪了数叶一眼,姑娘哼哼唧唧地嚼,边吃边嘟囔:“人家导演都是思考哲理和人生的,他就爱思考两件事儿。”
“你还懂导演该干嘛?”数叶插嘴问道。
“既然要当演员,不多看几本书怎么能行?”姑娘鼓鼓囊囊地认真回答。
“那我考考你,世界三大表演体系,哪三大?”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布莱希特体系,梅兰芳体系。”
“斯塔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姑娘对答如流。
“讲啥的?”
“吃你的菜去!”
老太太嗔怪地往叶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让他一边儿去别打岔。
“继续说,他爱干哪两样事儿?”
“第一件事情是怎么吃到好吃的。”姑娘卖着关子。
“第二件呢?”
“怎么欺负我呗!”
“哟,是嘛。我怎么就觉着叶子一直对你挺好的,哪儿来的欺负你啊?”老太太表示不相信。
姑娘委屈道:“他是您孙子,跟亲生的似的,您当然维护他了。”
“嗯~,”老太太摇摇头:“他是孙子,你是孙媳妇儿,老太太可不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