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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医女 第二十二回 暗吃醋(三)

西风来,袭开桃花。

皇璞月听到自己的话,冰冷的眸子一紧,锁了锁眉宇。

他的话一出,全场停下步子,静默起来,目光好奇,纷纷投向皇璞月。

娄潇好看的眸子掺杂着丝许诧异。她正了正身子,偏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皇璞月。

皇璞月轻咳一声,沉了沉脸,别开脸,说:“继续吧。”

所有人闻言,都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面面相觑,半晌,不知道是何人起先舞蹈,大家才继续跳舞。

娄潇有些好笑。都已经不爱她了,何必如此。她对简玉珩耸了耸肩,把手搭在简玉珩的肩上,接着起舞。

许是丝竹漫漶,每个人都跳得轻柔。

风起,散开所有人锦缎华裳,娄潇发丝松开,泼墨青丝在青空。她垂眸,和简玉珩跳得极慢。皇璞月舞在她的四周,目光不时落下。她抬眸,神色恬静,侧头顾盼,猝然望见了他和他的目光。

娄潇微微失神,用一个轻笑掩盖眸子的不自然。她心底微微有些苦涩,却不足落泪。如果是在三日前,皇璞月这样做,她可能会错觉以为,皇璞月是喜欢她的。然而,现在,她早就已经死心了。

出神之余,娄潇额前的发丝落下。简玉珩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娄潇的头发,眸子温和。

一旁的皇璞月见了简玉珩亲昵的动作,心中有莫名的恼意,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份恼意从何而来,只是不觉间又将愤怒脱口而出:“别动娄潇。”

这一回,他喊声不大,只足够让娄潇和简玉珩停住步子。

娄潇蹙了蹙眉,目光盯着皇璞月迟疑许久,才启口说:“皇璞月,你没事吧?”

皇璞月似愣了一愣,随即,用眸子的冰冷掩盖过去,毫不客气地说:“本王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和你勾心斗角。”

娄潇闻言,有几分气愤,又有几分好笑:“皇璞月,我和玉珩跳舞哪里碍着你了?”

皇璞月一下失了言语。娄潇说的没有一丝错误。他为何要生气她和公子在一起,而那公子不是他。本来,他爱的就不是她。但也许占有欲太强,他无法释怀,也无法容忍,本该是属于他的人,却不在他身旁。

皇璞月只顾着思忖,没有料到他把心中想法脱口。

忽然,他听见自己低低道:“本王就是不想你和他跳舞。”

娄潇有些气结:“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自始至终,她无法明白他。为了一人,他将她千疮百孔,为的是拜托她。而今,她如他愿,却得不到他的安分。殊不知,心死,旧情仍在,仍疼。

皇璞月眸子淡漠。他索性摊开,说:“离开本王,这么快就喜欢别人了?”

娄潇心中突地抽蓄了一下。她垂首不语,不愿在辩解。在皇璞月心中,她从来都是一个带着面具,城府极深的姑娘。

她淡淡一笑,轻轻说:“难道我喜欢别人不可以吗?”

皇璞月看见娄潇唇角的淡笑和风轻云淡的态度,心里生出几分不满。他咬咬牙,索性说道:“你只准喜欢本王。”

娄潇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划过几分小小的颤动和暖和。默了许久,她微颤声音,说:“为什么?”

皇璞月神色冷漠,面无表情地说:“因为纪昕,因为本王可以好好折磨你。”

娄潇愣住了。

好富丽堂皇的理由。

她原以为,他像对待纪昕一般,唇角含着温柔,勾起,说:因为我爱上你了。

皇璞月没意识到这是自己条件反射的一句话。纪昕满身鲜血的模样闪过,他以为自己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于是顺着说:“本王要告诉所有人,你是贱人。”

夏风带着秋日的萧索,透着恒久的静寂席卷衣裳上的绸带。皇璞月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每一个人都停了下来,乐师也不在弹弦。

帝君坐在台上,皱眉冷喝:“璞月,不得无礼。”

娄潇抬首望着皇璞月,皇璞月俯首看着她。她忽然扬眉嗔笑,一双好看的眸子墨黑晶亮,却捏揉着几分悲戚和脆弱。而他那双曾近淡漠无情的眼睛,连同他自己也不知道,糅杂着几丝心疼。

娄潇痴狂嗔笑,忽然上前甩了皇璞月一巴掌。

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卓然的面容忽然黯淡,所有人缄默怔忡。

桃花暗影。

爱是一场刻骨铭心。

娄潇清楚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是自从她要放下他,头一次,疼如骨髓,她终究是爱他的。

皇璞月呆住了。娄潇甩得不重,却足以用力到让他清醒。即使,他再讨厌娄潇,那又为何要介意她身边的人是谁?他敛了敛心神,眸色尽量恢复淡漠。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恢复所有的伪装,又一次讶然酸楚。

他眼前的那个人泪水落下,唇瓣轻启:“皇璞月,如果,你是存心让我难受,那我恭喜你,你做得很好,多么好,让我败得彻底。”

娄潇说得很轻,却带着傲气。她擦了擦眼泪,一双清澄的眸子望不见神采,郑重道:“因为,从今往后,你再也伤不到我。”

言落,娄潇转身,只留给皇璞月一个背影。皇璞月静静看着娄潇离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抽离身体,心中是尖锐的疼痛。然而,他不知道,在娄潇转身的刹那,泪水掉下。她抹着泪水,离开会场。

所有人都可以责骂她,嫌弃她,鄙夷她,唯独,他不可以。

简玉珩长眸微眯,容色淡淡地看了皇璞月一眼,说:“璞月兄,你太过了。”

皇璞月敛了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娄潇。曾经娄潇在他面前。为他鞍前马后,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而是嘲讽。纪昕来的时候,更是这样。

“璞月兄,你自便。”简玉珩容色淡淡又望了一眼皇璞月,眸子有些深邃,尔后,又似漫不经心,开口道。他转过身子,去追娄潇,只留给所有人冷却气氛的局面。

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偶间,还有几分怯声议论。天色渐暗下来,最后,只听见帝君说了一句:“大家都先回去吧。”才散了场。

宫中华灯影子绰绰。

娄潇几乎是一路落泪回到了楼子,为什么,明明一早便嗤之以鼻,还要再来找她。她想起纪昕死前的模样,一身青绿华衣,唇角染着鲜血,缓缓滑起一个弧度:没想到最后用死算计你。

忽然笑了。

娄潇缓缓笑着,觉得疲倦起来。她倦于了思考皇璞月,索性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因为天色暗下,一阵阵冷风吹来,吹凉了,也吹伤了她的心。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忽然眼前多了一双鞋靴。

娄潇抬眸,目光向上,看见简玉珩一双眸子似笑非笑。他撩起袍子,坐在娄潇身旁,没有说话。

娄潇忽然觉得心中划过暖流,一点一点温热起来。

她勉力笑了笑,眼眶却微红起来:“玉珩……”

简玉珩知晓娄潇要支开他,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揽过她,柔声道:“哭吧。”

娄潇靠在简玉珩结实的胸膛上,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她鼻子一酸,泪水也抑制不住。她哭了一会儿,抽抽嗒嗒地擦着泪水,说:“我不爱他,但好像又爱他。我自己也不知道。”

简玉珩偏头,将娄潇定定地看着。他眸子像墨,浓重得化不开。半晌,他才徐徐道:“小潇,璞月兄,爱上你了。”

他说的笃定,没有带一丝感情色彩。

娄潇手一滞,着着实实被下了一跳。她忘了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问:“他不是喜欢纪昕?”

简玉珩笑了笑,眸子却寻不到半点笑意:“一个姑娘长伴一个公子三年,那公子要说不动情,几乎不可能。”

娄潇再次愣住。

简玉珩见娄潇怔忡,复又道:“璞月兄并非真的喜欢纪昕。三年前,他曾喜欢过一位姑娘,叫纪初,是纪昕的姐姐。纪昕同纪初的模样很相像,璞月兄对纪初一见钟情,但后来纪初死了,璞月兄认为是他的错。所以,你在的三年,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动情了,看到纪昕,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纪初。”

娄潇闻言,默了片刻,蹙了蹙眉,说:“可是,玉珩,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上我了?”

简玉珩垂眸瞧着娄潇,指尖拂过她的面颊,划开了泪珠。娄潇望见他眸子里的自己,微怔。他忽然笑了:“小潇,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了解感情。”

娄潇闻言,没再出声。她垂眸思索着皇璞月的举动。

简玉珩脱下袍子,轻轻搁在娄潇肩上。他扣好纽扣,揉了揉娄潇的头:“睡会儿吧。”

娄潇摇头拒绝,手解开纽扣,想将袍子还给简玉珩。

简玉珩伸手捉住娄潇的手,将娄潇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娄潇脸上一热,说:“玉珩,我不困。”

简玉珩神色慵懒,面上有几分花草投下的阴影,似乎在合眸歇息:“小潇,睡吧。”

娄潇动了动,想挣开简玉珩,但简玉珩拥得很紧。她咬了咬唇,脸颊染着绚丽的云霞,小心翼翼地在简玉珩怀中片刻,眼皮疲倦起来,便沉沉睡下。

血空云霞波澜。

天边晓日渐收,烟霞露出。

丹红的霞光打下,两人轻轻笼了一层,好像披着薄纱。

暮色打在简玉珩青玉华服上,花草长鞋靴边。

远处,皇璞月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一酸,犹豫了许久,才朝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