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欢迎朕啊!”
李二负手进了凉亭,一双鹰目瞅着脸色臭臭的程处亮,嘴角微微勾起,戏谑的笑了笑。
抬起腿,一脚就把程处处亮踹走,撩起龙袍,独自霸占了石台。
“夜风习习,上有明月高悬,下有美酒佳肴,良辰美景,倒真是享受的好时候!”
李二口中啧啧有声,鼻子动了动,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盯上了小炉子上的大瓷碗。
微火慢炖,瓷碗中的酒透明的就像黑暗中的一汪清泉,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酒香四溢,闻之让人心旷神怡,未饮先醉。
李二喉咙翕动,萧禹的眼神直勾勾,尉迟恭的口水直流,千古大阴人长孙无忌状似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实际在抹哈喇子。
一亭子文官武将仿佛化身为狼,一个个的瞪着绿油油的眼珠子盯着大瓷碗中的酒,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形态狼狈,简直不堪入目。
李二装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优雅的卷起袍袖,一勺子下去,大瓷碗中的酒就消失了一小半。
鼻子凑到勺子跟前,仔细闻闻,李二眼神一亮,高赞一声好酒,张开龙口,就要品尝一番。
却不知眼前一花,手中的勺子就到了一侍卫的手里。
侍卫单膝跪地,手中平举着勺子,义正言辞的汇报道:“陛下切莫先饮,且让微臣为陛下试酒。”侍卫很是忠心护主,怕酒中有毒,害了李二,于是才有了先前的一番动作。
李二很生气,他明知侍卫是在保护自己,心里还是气得要死。
这混蛋看着酒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猥琐呢?哈喇子流到了地上都不知道收一收?
举起来的龙爪不停地变换着形状,李二很想一巴掌扇死这个抢自己美酒的混蛋。
可是犹豫了半天,终是颓然一叹,手掌无力的垂下,点点头,默允了侍卫的做法。
侍卫见皇帝点头,心中大喜,贪婪的看了看勺中的美酒,一仰脖,一勺子白酒咕噜一声就倒进了嘴里。
白酒刚一入口,一股子辛辣真冲脑海,侍卫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跟猴屁股似的,当即眼珠子瞪的老大。
紧接着浓厚的醇香缠绕于齿间,停留在舌尖,让侍卫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大着舌头打秃噜。
再接着,酒浆钻进了胃里,暖融融的像是置身于娘胎之中,通体舒泰,张着嘴的侍卫又把嘴巴闭上,小声的呻吟。
最后,酒劲上头,陶醉的侍卫,俩眼珠子往上一翻,咣当一声栽倒在地,醉的不省人事!
“不好!保护圣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空无一人的程府墙头上哗啦啦凭空出现了无数个人影,刀剑出鞘,弓弦绷紧,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头瞄准了躲在亭脚的程处亮,让人丝毫不怀疑,程处亮要是敢有异动,绝对能被射成刺猬。
背靠着亭柱,程处亮背后的冷汗哗啦啦下,汗毛都一根根直立了起来。
“吗的,搞什么飞机!“
”一遇到他娘的李二,就没好事!“
程处亮心里怒骂,疑惑不解的同时,身体却哆哆嗦嗦的,一动都不敢动。
对面墙头上的混蛋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一根根寒光闪闪的箭头,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剑,看的程处亮就眼晕,小腿软软的,背靠着柱子,身体直往地下溜。
”孽畜,你在干什么!你想害死程家满门吗?”
程处亮觉得自己飞了,嗯,确实飞了,看着脚面高出地面三尺,就知道自己又被提溜了起来。
老程提着儿子的后领子,把他往地上一掼,按着他就噗通两声,父子两人双双跪在了地上,咣叽咣叽的给李二磕起了头。
“都是微臣的错,生出这等逆子,望陛下恕罪!”
老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神中满是绝望。
让被强迫磕头的程处亮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突然的一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程府墙头上突然之间会出现那么多人影,为什么刀剑箭弩全对准自己,又为什么老爹强迫着自己给李二磕头,同时哭的稀里哗啦,像个半大孩子。
等到他眼神一扫那个为李二试酒,倒在地上的侍卫之后,心里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敢情这满院子的人都以为这侍卫是被酒毒死的!
嘴角扯了扯,程处亮像是肚子里塞了黄莲,内心苦涩之极!
自己搞个白酒,自饮自酌的好好的,你们二话不说就抢了老子的位置,霸占了老子的酒,现在喝出事来了,又怪老子拿酒害李二,有没有点良心!
“这都是哪跟哪儿!”苦笑一声,程处亮感觉头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我的个妈!流血了。
这玩的也太狠了!再这么嗑下去自己的小命还能有吗?
“等等,我有话说!”
程处亮着急大喊,声音之委屈,满院子都是哀怨。
“孽子,做了这等事,你还有脸面说话!”
老程的手速加快了,程处亮小脑袋遭了秧,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裤裆里粘了块黄泥,不是屎也是屎啊!
委屈的想要哭了都!
“慢!”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炸响,老程的手臂当时就伴随着声音的回响停止了下来。
程处亮顶着一脑门的血,回头一看,就见着房玄龄跟尉迟恭两个人一人一个臂膀,将老程架到了一旁。
被一群带刀侍卫和文武大臣紧紧包围的李二,分开众人,走到了程处亮的跟前,命人将程处亮从地面上扶了起来,搀着他坐到了石台上。
”你有何话要说?“李二面色很平静,眼神无一丝波动,看不出喜怒。
”谋害朕,可是株连九族的大醉,你犯下此等过错,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有,当然有!“程处亮看到李世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当下心火蹭蹭往外冒,怒气冲冲的甩开侍卫的搀扶,站了起来。
老子搞的头破血流,都是因为你,你他娘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杀就杀,说剐就剐,说株连九族就株连九族,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程处亮捏着拳头,就想揍揍李二一顿,但是想了想这他娘的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不讲民主,心中刚升起的熊熊怒火就被兜头浇灭。
老子真不是泥捏的,而是泡沫做的,程处亮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敢惹李二生气,毕竟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但是有压迫就有反抗,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头上的血不能让它白流。
”小子愚昧,不知道小子犯了何错,以至于触犯了天颜?“程处亮一抹脑门上的血,让自己看起来郑重一些。
”哼!你酒中投毒,欲谋害于朕,证据确凿,当朕是三岁的孩童吗?“李二一甩袍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侍卫,怒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