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皇帝一直都是那样，他似乎从来没有追问过琉月的来历，他似乎从来没有在乎过琉月的来历，他明明是地位崇高的皇帝，受万人景仰，可他却总是将最可怜的一面在琉月面前展露出来，就好像他只是一个从来没有获得过关爱的孩童。

也许他真的没有得到过什么。琉月从上官风离那里听到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每次讲到那些事情，上官风离脸上总是会露出令琉月都觉得陌生的神情。冰冷而又充满绝望，但只要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琉月身上，一切似乎又都变得温暖起来。琉月喜欢傻皇帝的这种转变，好几次她都是故意把话题拽到那些事情上的。

她似乎总是在欺负那傻皇帝，而那傻皇帝却浑然不知。又或者他知道，但他却义无反顾的纵容她。

琉月喜欢玩弄那个傻皇帝，但却从来没有试探过他到底有多么纵容她，如果她能够知道这个底线在哪里，或许……以后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变化。

这个念头出现在琉月的脑海中，她的心顿时跳快了一拍。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强烈的痛楚。她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难道还能再回去么？难道那傻皇帝能够容忍一个玩弄了他的感情欺骗了他最后又不声不响离他而去的狐妖么？他只是她的傻皇帝，却不是真的傻了。

而且琉月自己也曾经给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她要成为天妖，然后成为祉焰狐族的族长，到那时她就有机会见到他们狐族的兽王。她可以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告诉兽王，哪怕要跪地恳求，她也想让兽王知道他们这些狐族灵兽是多么渴望庇护，多么渴望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恩惠。如果有了自己族中的天地印法，那以后莫菲和天辛他们就不再需要经历琉月现在所经历的这些风险了。如果兽王能够知道这一点，狐族的地妖们将会少许多对天难的恐惧，所几分向往。

这样难道不好么？琉月不明白为什么狐族的兽王想不到这些。难道他不想让狐族壮大？不想让狐族有更多实力强横的天妖么？

这些话，她都想当面问问兽王大人。

从琉月还是小妖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想做这件事。

活了千百年，琉月心中只有这么一个信念，变得强大，当自己站在顶峰之后，就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而不是让别人来左右自己。

这个信念曾经那么牢不可破，可如今再想起来，琉月却有些茫然了。

就如同眼前这一场大雪，它们来势汹汹，落下来可以遮盖住一切，可一旦融化了之后呢？它们又去了哪里？这些雪花的归宿看上去就应该是落在地上，可一旦落在了地上，他们却还要面对一个新的起点。

雪花可以融化，而当琉月变成了天妖，见过了他们的兽王之后，她以后的路又在哪里？琉月现在想不出来。她的脑海中硬生生的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与她在这千百年中构想过的种种画面都不相同。那画面之中，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一个身影。

哪怕是片刻，琉月也想放♂纵自己将这幅画面在脑海中绘制完成。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就像是她刚睡醒了一觉，睁开双眼，看到的一定就是傻皇帝略带歉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