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元的衬衣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脊背上。这时柳莲站了起来,在她的瀑布般的长发之上,清澈的泉水飞泻而下,从发上、脖子上不停地流淌……
村姑们一直等到月亮躲进云后,才一个个快速地从泉水里出来,以免碰到坏人。月正元跑到她们藏衣裳的树丛里,抬头一看,村姑们不见了踪影。只有柳莲身穿碎花裤子、蓝衬衫,背上托着长长的油亮的辫子,在大浴河边的草地上快乐地飞奔着,不时蓦然回首双眸含笑……月正元拼命地追赶着,可是怎么追不上她。追到了老杨树下那柳莲一下子摔倒了。月正元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中带有的那种野性的魔力,定睛一看才知追的是杨燕,急忙跪下恳求:“杨燕,跟我读书吧!将来我们一起打鬼子!”
“打鬼子?我柳莲能打鬼子?”那杨燕一笑变成了柳莲的模样说,“要吗?正元哥!”那柳莲去解衣扣,月正元知道那里面埋着两颗即将拉响的*!
看着月正元傻呆呆的样子,柳莲那白净的小瓜子脸突然变得阴森可怕,她喊:“狼!一匹披着教师外衣的狼!”
“在哪儿?哪儿?”月正元问道。
柳莲指着塑像后面的一对可怕的眼睛轻轻地说:“在那!”
杨叶鸣站了出来,大喊:“我就是狼,但我舍不得吃你们一口。我要为党国效忠的官员,为老百姓打天下的红色战士,统统拜倒在你们的石榴裙下。我要你们吃下我研制的药,永远不能再生。而三十年后,你们中国不会再有人和我们帝国抗衡。哈哈哈!东亚病夫,你追啊!”
月正元去追,越跑越快,仔细一看,啊!杨叶鸣的胳膊变成了两条腿,真的变成了一匹恶狼。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月正元端着一支猎枪站在他的面前……
突然,一个雪亮的身子挡住了枪口,那身子变成了一堵墙,墙壁上两颗圆圆的*……月正元还是开了枪,*响了,柳莲倒在血泊之中……
在恍惚的迷梦中月正元抱住了柳莲,迷迷糊糊中感到一种温温的热浪、弹力十足的东西送到他的嘴上,他认为柳莲用筷子夹来的肉猛力地搅进口里,却舍不得着吃。柳莲的脸上生起一片红霞,她猜测他一定做了一个美梦。她系好扣子,用她修美的手指去刮他的额头、鼻子、嘴唇,想让他醒过来。
月正元在迷梦中用汗浸的手抚着她滑顺的身子,那种电一般的魔力让一个蓓蕾初绽的少女无法抵挡,她沉浸在被他关爱的幸福中,感觉他的手像火龙张开的燃烧的大口在自己挺立的地方游动,她屏住呼吸小脸憋得红红。
月正元感觉自己在一片雪地上遇到两座兀立的坟茔,企图擦拭上面的雪水……突然,坟顶上亮出枪口,子弹突突扫射出来,雪地来是洁白的,一会儿被坟茔里流淌的血染成了红色。在一片玫瑰红般的土地里,那雪地又变成了柳莲没穿衣裳的身子。
月正元终于醒了,见自己拥抱着那观世音的泥像,便松开了双臂,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自问:“这在哪儿?”
“在小三圣庙里啊!”柳莲从塑像后面出来。
三圣庙里供奉的三圣不一,有东方三圣、西方三圣、道教三圣、儒家三圣之别,月正元还是第一次听说“小三圣庙”,便问道: “怎么小三圣庙啊?”月正元问道。
“后面本来有一座大殿,坐在圣道岭上,供奉着孔圣、观音和老子的塑像。传说秦始皇想成仙访道来到此地,遇上一姓杨的教书先生,杨先生说他因不尊孔与佛无缘,难以升天。秦始皇就下令把孔圣像抬出来烧了。谁知道大火烧了圣道岭,大殿也毁了。这里是小三圣,传说是当地的山神、水神和树神。山神住在三圣山上,水神传说不一,有的是河神,有的说是泉神;树神也不同,有的说是擎天杨,有的说是柳树王。”
月正元站起来扫视着屋子里,只见供奉着三尊坐姿塑像,在各圣像前都有一个插香的炉,一排五个小酒杯,两盏长明灯。不管供奉的是那家圣贤、哪路神仙,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之后,小三圣庙连一砖一瓦都保存良好。这是一个难解之谜。
三圣庙始建何时,没有确凿的史料记载,只能根据民间传说推测。另据墙上的刻记所述,在清乾隆年间修葺的时候,因资金不足便砍伐了庙中的杨树变卖了银两,一棵杨树可卖10两白银。月正元由此可以推测:这些树木应当在几百年前建庙时所栽,足见建庙年代之久远。
“我记得我趴在戏台上睡了,怎么到了这里?”月正元问道。
“夏日趴在石头上,最容易着凉的。你在熟睡中,连上衣都脱了。我把你扶到屋子里。”柳莲忍不住要笑。
“刚才是做了一个梦,还梦到了你,我没把你怎么着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你天天想的不是办学校,而是打鬼子,你一会儿喊*,一会儿喊*,又一会儿打枪……”
月正元本来就是个红脸人,被刚才的梦和柳莲的戏耍,那脸变得像关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那样的梦?”
“别在说梦话了。给你!你看你的手破了,看你梦里在塑像上乱抓,还龇牙咧嘴的,像一只狼!”柳莲递过一个洁白的手帕,但月正元没有接,而是从塑像下捏了一捏土俺在手指上,吞吐地解释:“或许手碰到塑像了,这土是消炎药。过一会儿好了。”
“还犟呢,土都红了。”柳莲把手帕送到他的手上,见他还不接,来不及去想,就抓过了月正元的手,轻轻抹去了尘土,再缠上手帕。
月正元感到她的手掌既柔软,又浪热。他不是觉得她不应该帮他包手,而是把耽误的学业补上:“我记得让你读《道德经》来,我睡了一觉,你去了哪里?”
柳莲知道月正元这么问是想证实刚才发生的事情,就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望着月正元说:“这个地方只一口泉,不能总男爷们洗吧。谁知道我一下水,衣服还没有脱,你们臭男人全吓跑了。”
“你也太野了吧!”月正元突然想到梦里那个野性的柳莲,心又跳得厉害。
柳莲感觉到自己完成了世界上最艰巨最光荣最幸福的一件事,那笔直的鼻梁上浸出一片红晕,鼻尖浸出汗珠。等把月正元的手包好了,鼓起勇气,说:“我知道你嫌弃我野,你不喜欢。你也知道,杨叶鸣早喜欢上我了。”
“好啊!”月正元想:大浴河一带好多十四五的出嫁女都有孩子了,柳莲吃了过年饺子十六周岁了。
“什么好啊,好啊?你说行不行?我根本没看上他,我想一辈子跟你。”柳莲羞涩地侧过身,站在月正元的身旁。
“不!不行!你是我的学生。”月正元有些慌乱了,他觉得眼前的柳莲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说的‘一辈子’不是简简单单地上学。不行,不我要赶快离开这儿!
“怎么不行啊!别赚了便宜卖乖啊!”杨叶鸣带着月氏族长和柳老伯突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相机。未等月正元辩解,门外窜进了几个男人,不容分说将月正元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