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星光坠纱窗。
叶秋或许和乐彩云长时期相处的原因,对她总是有种太多家人的感情在里面。
而乐彩云不同,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愫都给了叶秋。
他们此刻坐着,有说有笑,聊着曾经在山寨时候幸福的时光。
无言殇,最怕断人肠。
邱柔竟然也没有入寝,她竟然就站在大堂的外面,没有进去的意思。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早已经尘封千年的守望石。
她的心渐渐荡起涟漪,她的眼慢慢浸出眼泪,她控制着自己身体莫名的颤抖。
她最终还是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转过身体。
叶秋余光扫过窗户上倒映出的悲伤的影像,沉默了。
乐彩云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始终在主动地讲诉着那些美好的回忆。
......
所有的不愉快永远是属于昨天的,为什么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不笑着面对呢?
太阳恩赐了大地。
叶秋肯定是被乐彩云从床上拽起来的,不然此刻的他不会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受欺负的样子。
乐金山虽是京城最有钱的大户,但是他这种人多少年来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那就是每天早晨他都会到外面进行跑步,然后顺便到他名下的所有店铺去打点一下。
魏兰作为乐金山的妻子,更是其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贤内助,总是喜欢跟着她的丈夫。
按照魏兰自己所说就是:“生活已过半,能在一起一天算一天。”
所以早饭桌上并没有他们二人。
叶秋询问了乐彩云后,知道乐金山的生活习惯后,也不多做考虑,自顾自地吃起饭。
昨夜吃得点心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又或者他必须填饱肚子才能再出去好好查案,所以他总是狼吞虎咽。
“富贵楼”的肉馅包子果然好吃,他嘴巴里面的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就顺手又拿起一个。
可是不偏不巧,邱柔也正好去拿。
结果叶秋就抓住了邱柔的手。
一股温热的电流瞬间从手臂传进叶秋的神经,他急忙松了手,红着脸看着邱柔。
他自然看不见邱柔的脸,邱柔的面纱还是那样遮掩着。
可是邱柔确实也脸红了,她慢慢缩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
乐彩云瞥见二人好似眉目传情,立刻将自己嘴里的包子随意嚼了两口就咽进去后,喳喳道:“看什么看,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尤其是你,小叶子!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还是那么的大大咧咧。
她现在一直盯着叶秋,伸手挡在叶秋的面前。
叶秋被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急忙把眼睛看向乐彩云,发现不行,就又转头看向肉包子,感觉又吃不下去的样子,最后只能看向了叶万丰。
他发现本来就病殃殃的叶万丰此刻在不停地咳嗽,左手试图去拍着叶万丰的后背,可是手刚探出不远,他便又缩了回去,语气似好似坏道:“老头儿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他没有说下去。
叶万丰却知道叶秋的意思,但是他忍住咳嗽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充满慈祥的目光留在了叶秋身上,幽幽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叶秋沉默了,他默认,毕竟有些事情你始终是无法逃避的。
邱柔和乐彩云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关系,难得一致地相视一望。
叶秋又要出门,他自然不能像昨天那样唐突地离开,不然又得伤了不少人。
所以他打了招呼。
邱柔当然立刻同意,她是那样的善解人意。
倒是乐彩云这小妮子难对付,劝了好半天,最后说给她买礼物,她才笑道早去早回后,兴高采烈地钻进了自己的闺房。
......
圣钧住处,居然府!
施茂对圣钧格外的照顾,送给他的这套府邸虽不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但肯定是最悠闲淡雅的地方。
之前被秦川带来的叶秋或许因为天黑的原因,并没有看清。
这里简直算是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竹林。
竹林。
风吹起,翠叶如浪,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自小阁走来一身形曼妙的女子。
女子名曰:白念。
她本是施茂赐予圣钧的一个丫鬟,虽然出身低贱,但是相貌盈盈,宛若天上仙女,虽不是天下绝色,但也有自己的超凡脱俗。
圣钧从没有和她有过交集,即便施茂的赐予,他也仅仅命管家将此人安顿在了后院,做些浇花裁剪的细活。
白念今天有幸再次看到圣钧的时候,她的心是有波澜的,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
圣钧当时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你今日替我去竹林采写上好的竹尖回来,我好泡茶。”
白念不怪圣钧的冰冷,她知道圣钧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
但是她唯一奇怪的是,圣钧竟然是一个人。
她听别人说圣钧的身边总是会跟着一个穿黑衣服,喜欢抱着一把刀的人。
她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圣钧。
然后圣钧附耳跟她又说了一些事情,让她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走出门的时候,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穿黑衣服抱着一把刀的人。
......
现在她已经采了很多竹尖,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篮子,往前面奔过去。
她蹲下身体,好像在挖什么!
然后站起来的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又回头跨着篮子准备回去了。
“呼!”
一道凌厉的刀气破空而来,滑向白念。
刀气不狂,似乎是人刻意压制自己的内劲所为,怕是惊动了居然府其他人。
竹叶随气飘落而下。
白念本是惊恐的眼神,突然想到什么,慌乱下斜过身体,躲过了这算不上致命的一击。
使出刀气的人翩然而至,他的轻功好奇异,像是一条蛇在空中盘游。
他落地的时候,像是从天而降的君王,居高临下地用那把细长的刀的刀尖抵在白念的脖子前半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始终追随圣钧的秦川。
秦川冷冷道:“果然没错,交出绝情纸!”
白念哪里会武功,只是早上听得圣钧嘱咐自己如果遭到袭击,就赶紧斜过身体,她只是照做了而已。
她对于刚才那一击还感觉后怕,此刻被人威胁更是不敢动弹半分,早已经后悔答应了圣钧的请求,当下都快哭出声音道:“什么绝情纸呀?我不知道!”
说罢,她又捂紧自己的胸口。
她这一举动也是圣钧吩咐的。
没错!她从进入竹林开始后的每一个出人意料的举止都是圣钧要求的。
秦川不知道,他只知道白念又是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他眼睛突然变红,手中的刀收回,准备借力刺死白念。
“她是无辜的!”一个声音从秦川的身后传来。
秦川知道这个声音,他刚到半空的刀骤然停下,疑惑地看向身后来人,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瘫软在地上的白念看得圣钧大人终于过来,得到眼神同意后,捻起自己的裙角就踉踉跄跄地往竹林外跑去,也不管刚采的竹尖了。
秦川知道白念的逃跑,他没办法去管了,因为他眼前的白发人才是关键。
他收起刀,不声不响地插入自己的刀鞘,继而抱住,威风凛凛地站住,对圣钧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圣钧深吸一口气,看着空中不停飘落的竹叶,淡淡道:“我之前不知道,也不相信,现在我知道了,也相信了。”
秦川气场还是有的,即使现在落到如此窘境,他依旧淡定异常,全无才看到圣钧时候的惊讶,同样淡然道:“知道什么?相信什么?”
圣钧实在佩服秦川毕竟是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护法,总是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有些苦笑道:“亲眼所见,我便知道你的罪行,也相信你能做出这种杀人的事情了。”
秦川不看圣钧,像是有些愧疚,道:“当初不知道,不相信?”
圣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捻起空中一片竹叶,低声道:“当初怀疑你的行为,却不相信你的为人是这样的。”
秦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对我真是太信任了!”
圣钧没有被秦川突然的笑声而惊到,只是垂下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喃喃道:“你走!离开这里,离开桃红柳绿。”
秦川愣住,问道:“你在保护我?”
圣钧承认,却没有说话。
做错事情的孩子,又怎么能义正言辞地去解释呢?
秦川看得出圣钧的为难,哼声道:“我杀了那么多人,你就这样放过我?”
圣钧失去了以前的沉稳,竟然将头垂得更低,甚至有些声嘶力竭道:“走!”
究竟经过怎样的心里挣扎,他才下了如此的决定。
就好像当初,他痛苦地死在易含笑面前一样。
他实在不想再失去任何朋友了。
他怕。
所以他让秦川走!
“好!”
秦川扭过头,转过身体,向前望去,向前走去。
他眼睛突然凝住,瞳孔收缩成小点,他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而是宛如黑蛇一般回身游向圣钧。
他的刀鞘落在了地上,他的刀刺向了圣钧。
速度太快了。
没有人看清楚。
可是圣钧似是条件反射,竟然手中使力,将竹叶掷向秦川。
并不是普通的竹叶。
只要在圣钧手上的竹叶就不是普通的竹叶。
竹叶也能杀人。
竹叶此刻便插进了秦川的眉心。
秦川的刀落地,脸上写满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