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这么做，不是不想明白她的心意，只是看到她哭……我就后悔让老四在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记得第一次与她相遇，我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她太小，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小小大，于是我只是轻轻的瞄了她一眼就把注意力投注到了老五身上。事实上，当时除了老五，其他人我都只是瞄了一眼而已。老五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妹妹，个性开朗，行事磊落，经常把爹气的鼻息加重，白眼直翻，而娘则是相当乐见她的调皮捣蛋，因为这会让她从不变脸的夫婿脸色大变，而且不止一个颜色。老五不喜琴棋书画，偏好舞刀弄枪，娘从不拦着她，甚至还请了专门的武师传她功夫，只是她太小，吃不了苦，这功夫，也就让我和三弟四弟学了去。
她坐在人家家里的主位上，还毫不客气的喝着热茶。那样子，得意的很。
我很想生气，不过看到她那个样子，又气不起来。
倒是她看见我，脸色丕变，慌慌张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像父亲，面容平板，没有诸多表情，声音平稳，没有过多情绪，大部分时候，他们说我除了眼神会转动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像个活人。其实我高兴的时候，也会扯扯嘴角，但是这种时候比较少。所以，老五不怕爹不怕娘，只怕我这个大哥。这也算是长兄如父的一种表现吧……
我没有对老五过多解释，其实这样也很好，如果她不听话我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安静。
低头看看已经睡过去的蓝儿，我的思绪一下出现我与她对视的那瞬间。中间，我其实已经不是很记得了。只记得，她的眼睛因为咳嗽而盈满泪水，可是为了保住那个丫鬟，她不认输的和我对视。我很想笑，事实上我也真的笑了，不过，脸上没有表情的笑实在是让人很容易误解……
可是她看出来了……
抹去她脸颊残余的泪痕，轻轻的亲吻她的脸颊。
幸好她不是世故的千金小姐，我所有越趄的行为才没有被她一掌拍过来。或许是因为她一直身处郁家深处，她明白人情世故，却始终不会运用，一旦事情发生到了身上，就是茫然的直觉反应。
就像在冷家堡，明知我会用各种方法逼走郁家人，她还是沉不住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我发火。也就是那一次，我知道她不像表现的那么沉稳，她只是一个小丫头。一个说不过欺负不过就说别人耍赖的小丫头。
上午，她应该很难过吧，不然已经快要好的身体怎么会旧疾复发……她刚才又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哭的那么难过?
“大哥。”
老四的脑袋从窗户那里探出来，乍一看有点像只有一个脑袋悬浮在那里一样。
“大哥，我们走吧。”他仔细一看我的姿势，又瞪大了眼，暗暗嘀咕，“什么时候绿儿也能让我上她的床啊……”
侧头看看躺在我身边的蓝儿，心里有一点窃喜。这个傻丫头，明天应该就会说要嫁给我换嫁妆了吧。
“好了大哥，别这么难分难舍的了！天都快亮了！”老四又在嘀咕。
起身，走出房间。
“大哥，今天中午的饭菜还可以吧。”
点点头。这家伙奢侈惯了，怎么准备好酒好菜是他的拿手好戏。
“那你看，是不是应该把这钱……”
斜眼睨他，“这一餐，算你的。”
“凭什么啊？”他眼一瞪，一副准备耍无赖的样子。“我不管，我这可是帮你老婆解决问题，这账，应该算在你头上。”
“这饭菜是给你老婆准备的，我老婆昏着，用不着。”
“你……”老四咬牙切齿。“你就是个无赖！你们两口子都是无赖！”
冷炙桀，你怎么那么坏？明明就是你欺负我，明明就是你吃我豆腐，为什么你妹妹还要说我欺负你？不带你们这么贼喊抓贼坑蒙拐骗的……
脑子里忽然闪现她气急骂我的话，贼喊抓贼……坑蒙拐骗……二妹的招儿用的可是够毒的，先是把我置于可怜的地方，然后又用郁家现在的形势压迫于她，不过，只交出了绿儿的占有权……
想到这，我不由得扯扯嘴角，这个二妹，给了老四这么大一个便宜坑，老四还不知道要还到哪辈子去……
“大哥……你笑啦？！”老四瞪着我的嘴角，一脸……居然是惊艳！那表情就好像我穿了女装，而且美艳绝伦！我难以想象我穿女装的美艳绝伦……
“我又不是冷血动物，为什么不会笑？”
“可是……你不是从来不笑的吗？”
“谁跟你说我从来不笑的？”
“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笑没笑我会不知道？！”他推开客栈的门，一屁股坐在我房间的凳子上。
“我记得，你比我晚了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出来，为了这事，爹还在你刚出来的时候就揍了你一顿。”
“不准提！这是我的耻辱！”老四的脸涨的通红。
他每次一提到这件事脸就涨的通红。据娘所说，这是他当时被爹吊着打留下的后遗症。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有反应。
“咱们家的人都知道，你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这不是绿儿不知道嘛……”他小声念咕，一脸的小害羞。
害羞呢……这流连花草间跟吃饭一样平常的冷家四少爷，居然跟我这害羞。
沏上一杯冷茶，我淡淡的抿了一口，序曲已经聊得够多的了，废话也说的够足的了，现在还是说正事。“明天，去给我提亲。”
“提亲？跟那个郁忧蓝？”老四嗤一声，一脸的不屑，“大哥，我真的不想说你，可是这个郁忧蓝到底有什么好？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就连琴棋书画她也没一样过关的，这样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绿儿好像还不知道你有多少个红颜知己吧。”
从他手底下夺过茶壶，我凉凉的调侃。
“……”
“明天去给我提亲。”
老四一脸快要哭了的样子，“大哥，你什么时候跟二姐学会这招的？一根绣花针使的真是比世上最毒的暗器还要毒！专刺人痛处……”
“明天，提亲。”
“知道了……”老四的脑袋彻底耷拉下来了。
“走吧。”
“去哪？”
“回你的房间，这间是我的。”
……
关上房门，我再次端起凉茶，不喝，只是看着表面的那层茶油。
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