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欧阳泽正呆在一间装饰古典的书房里。他躺在一张牛皮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头顶是一盏莲花形的水晶吊灯，四周都是书柜。

欧阳泽做起来四顾，书桌边教授正在打盹儿。

“你醒了？欧阳泽起身的声音吵醒了罗贝尔教授，他从桌子上抬起乱蓬蓬的脑袋。“这是哪里？”

我们是翻车了么？我只觉得轰隆隆一阵响，我还以为火车撞山了呢。”欧阳泽心有余悸。

我们已经到达瑞德生学院路，一路都很顺利啊，怎么可能撞山？就是你在入学辅导的时候太过惊恐，直接约到过去，所以是给抬下火车的…”罗贝尔教授说：以前接受入学辅导的学生也有比较惊讶的，不过你这么大反应，真是前所未有啊。

我不是反应大，我只是….好吧，我只是没钱了，连续在火车站睡了三天，期间只吃了三个三明治。欧阳泽忽的提高了声量，可是你在火车上是说“神”我出国留学的贵族大学是个屠神高手培训专科学校？拜托！”

“你对神……”罗贝尔摊了摊手，“那么恐惧么？”

“我只是觉得教授你疯了，你刚才跟我说话的那种感觉……你看过《终结者》么？”欧阳泽摇摇头。

“看过，加州州长的成名作。”罗贝尔不解其意。

“就像是约翰·康纳的妈妈在警察局里给警察说她看见了时空旅行回来的机器人，他来自一个人类差不多要灭亡的时代，机器人拿着激光步枪到处扫射……”欧阳泽点点头，“所以……警察觉得她精神病犯了……”

“你是觉得我精神病犯了？”

“要么就是我犯了。”

“好吧，我们准备了一些证明给新入学的学生看，有些人感知能力比较差……”罗贝尔教授拍了拍手。

书房的门打开了，一个脸上仿佛写着“我是个日本人”的中年男人疾步进来，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的结实可靠。他把两只手提箱放在桌上之后，恭恭敬敬地对欧阳泽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叫左藤川，瑞德生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已经四十多年我们不曾有过‘s’级的新生了。”

“非常高兴，我能问问四十多年前那个‘s’级新生是一个什么人，绝世屠神高手么”欧阳泽已经开始习惯用这些人的思路来说话了。

“是的，他是一个屠神天才，可最后在一次任务中失踪。”富山雅史非常坦白。

“失踪？”

“是的，那是一次在南极点上执行的任务。”富山雅史说。

“我们带来了两件证明，说明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神类，这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我们特意从学院档案馆里借出来的。”左藤川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第一只手提箱，手提箱里是黑色的泡沫，揭去层层泡沫之后，欧阳泽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辨。

“捏一捏。”左藤川鼓励着。

欧阳泽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片鳞来，感觉那东西像是假的，质感有点儿像钢，冰凉坚韧，但是重量却很轻。这时候左藤川抓过他的手，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欧阳泽悚然，那居然是一柄手枪。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改进。现在，你可以试着用它向那片鳞片射击。”左藤川接过那片鳞片，把它放置在窗台上。

“我知道这枪……007也用它。”欧阳泽脸色惨白。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左藤川捂着耳朵说，“没事，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别对准我们。”

欧阳泽苦着脸举起枪，按照他高中军训时候的所学，对准鳞片，深深吸了口气，咬牙扣动扳机。

轰然巨响，欧阳泽仿佛被一柄重锤击打在胸口，几乎背过气去，那柄改造过的ppk上传来的后座力让他感觉是刚刚发射了一枚航炮的炮弹，他一个倒仰翻了出去，一直撞在背后的沙发上，满眼都是金星。

“原来他不是那种体力优秀的学生！”左藤川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也许我该拿把普通的左轮过来。”

“你这枪改造了是准备一枪轰爆神眼么？”

“至少也得能在四代种五代种身上留下痕迹才能算是好枪啊。”左藤川说。

欧阳泽艰难地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罗贝尔教授和左藤川担心的面孔，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左藤川手中晃动的黑色鳞片。完美无缺的黑色鳞片，没有任何东西在它的表面留下了任何痕迹，而欧阳泽有很大的把握他刚才一枪命中了鳞片中心。

一支堪比航炮的枪，却不能洞穿那片鳞。

“这就是神鳞，1900年斯文·赫定在新疆楼兰古城发现的，他没能认出这东西来，但是他发现火烧或者用锤子敲打都无法损坏这片东西，所以把它从中国带回了欧洲。在欧洲有人把它认了出来，那个人叫梅涅克·瑞德生。现在你是不是对于龙的存在有点相信了？”左藤川说。

“不能是高科技么？”欧阳泽还在嘴硬。

“即便是纳米技术制成的钛合金也没法挡住这样一枪吧？”左藤川说，“我有东京大学的材料学博士学位，你要相信我。”

欧阳泽想这里不仅遍地疯子，还遍地都是高学历疯子。

“好，那么，第二件证明，用你的眼睛，不必用大脑来思考。”左藤川起身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欧阳泽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

欧阳泽张大了嘴，仿佛被雷劈了，如果此刻左藤川在他嘴里塞上一个橙子，他大概都不会察觉。

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人类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身上的鳞片，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欧阳泽会认为它根本就是某种外星生物。

“这是一只贪婪系死侍的幼崽，它还没死，神类很难死去，即使你杀死它，也是一时的，它们会在沉睡中慢慢地恢复，”左藤川说，“这可是很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很难捕获完整的龙类，因为龙类的大脑可以感觉到人类大脑的思维辐射，它们要么在人类靠近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只死侍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巨蟒，从它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真的不是塑胶的么？”欧阳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凑近看看，看它的细节，鳞片的纹路，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做出这样完美的塑胶制品来？”左藤川把玻璃瓶凑到欧阳泽眼睛前。

现在欧阳泽隔着一层半厘米厚的玻璃和那只死侍幼崽面对面了，它的膜翼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拂动，就像是悬停在云中，如果它还是活的，彼此可以感受到呼吸，它也许会吐出致命的火焰，把欧阳泽的脸彻底烧毁。左藤川说得对，那细节，那纹路，太逼真了，只有自然或者神能够诞育这样的东西，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中，存在于不同民族的传说中，存在于人类想象的及限中，也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

“完美，是不是？” 左藤川带着赞叹说。

“完美。”欧阳泽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