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过花没有？”诺诺问。

“狗尾巴草算么？”

“切，请过看电影么？”

“学校搞革命影片教育展播时，《闪闪的红星》那场我坐在她旁边。”

“她生日是几月几号？”

“10月17号。”

“送过生日礼物没有？”

“她拿我的笔给送她贺卡的男生写回信，后来忘记把笔还给我了，第二天说那就算礼物了……”

“你能不能更衰一点？”

“我也觉得不能了。”

“妈的，小弟跟你这样，我真丢脸！”曹莉似乎怒了。

“小弟？”

“你是我学弟啊。”曹莉说，“我和罗贝尔教授不远万里从美国跑回中国来招生，我不会让你逃过我的手掌心的！来，让姐姐教育你一下。首先，所有女孩都是要追的！你不主动你惦记着人家主动跟你表白？其次，对于女孩最重要的无非是幸福感，这个男孩有用没用不是绝对重要的，而是，你能不能给她幸福感！”

“幸福感？”

“比如说，如果孔玉很喜欢你，但是你对她没感觉，但是有一天你考试考砸了，无比沮丧的时候，忽然看见孔玉开着一辆法拉利来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摸着你的头发说，别担心，努力啊，下次会考好的。你是不是觉得幸福得要爆了？就算你对她没感觉，是不是也立刻从了。”

“立刻！绝不犹豫！给自己套上一根狗绳儿，就汪汪地跟她跑了！”欧阳泽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出息！这样就显得太贱格了啊，怎么也得小小地扭动一下欲迎还拒嘛！”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破釜沉舟喽，要追一个距离你那么远的女孩，就该不惜工本，不怕失败。成功了是你赚到了，失败了是理所当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怎么破釜沉舟？”

“对所有人说你喜欢她呗，大声地说。把男人的尊严和未来都赌上去，”曹莉说，“你懂女孩么？没有一个女孩会真的讨厌一个男孩对她足够诚实和大胆的表白，就算她不接受，她也会记得你。”

“记得我又怎么样啊？”欧阳泽有点沮丧。

“带着你美好的记忆去美国读书，你看这个建议怎么样？”

“听起来还是好悲惨……”

“最好的结局不属于一般人了，总是得你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一条狗，穿越无数龙骑的炮火，在剩下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挥出改变战局的一爪！你要是死在半路上了，也很自然呐。不过不冲向炮火的狗不是好狗啊！”曹莉说。

欧阳泽愣了一下，他感觉到曹莉话里的杀气，眼前就浮现那张漂亮冷漠的脸儿。那个钢刀一样的女孩……现在她挥刀了，一刀正中欧阳泽的心头，血花四溅。欧阳泽做了他人生中大概是最大胆的一个决定，他要做那只冲向炮火的小狗，在毕业前的最后三个月，他和孔玉的最后时间里跟孔玉说他喜欢她三年了，无论这最后一爪多么虚弱，能否攻破女孩的防线，但是他决心要做一条好狗！这让他心里一股暖流奔涌。

“知道啦！”他说。

“要有花，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玫瑰吧，深红色的，没有女孩会真的不喜欢玫瑰花，要有音乐，音乐比语言更有打动力，最重要的就是要当着所有人说出来，这是你的胆量！”曹莉说，“好运吧，小弟！”

她下线了，欧阳泽没有再回答的机会。看着那个灰色的大脸猫头像，欧阳泽忽然有种感觉，觉得他这次大胆的表白会成功，为此他可以放弃去美国的机会，也可能为此他再也不会看见曹莉，这个像是小巫婆的女孩。他忽然有点感动，觉得自己会怀念曹莉的，在曹莉之前，从未有一个女孩那么贴近他跟他这样的话，即使孔玉也不曾有过。

他有种古怪的错觉，在他成功跟孔玉表白的那一刻，瑞德生学院、罗贝尔教授和曹莉都会泡沫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在他出生并留上了“那个种族”的血时，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

星巴克咖啡馆里，曹莉端起温热的摩卡喝了一口。她的苹果笔记本屏幕上，qq并没有关闭，只是开启了隐身，欧阳泽最后一条留言过来了，是简单的“谢谢”两个字。

曹莉这个人虽然像个小巫女一样蔫坏，但却没有这样和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蔫小孩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在什么时候和他见过，尤其是在厕所那天，那是一种老朋友相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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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要过生日了，你们谁要去？”孔玉在文学社群里提议。

只有范薇冷冷地说，“聚会没什么意思，最近我减肥，只吃点水煮蔬菜和水果，而且做模考题都做死了，哪有心情？”

范薇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欧阳泽开始完全没有料到，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范薇的仰慕者，都巴巴地邀请，但是范薇居然想都没想就加入了她最大对头负责的文学社，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

不过很快欧阳泽就发现范薇的目标并非是孔玉，而是，这种事情之所以连迟钝到家的欧阳泽也能发现，是因为范薇非常坦白。范薇请学校里的漂亮女孩们吃必胜客，席上忽然站了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张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然后她就生生把那杯啤酒喝完了，一瞬间涨得满脸通红。这种气魄类似民国时候天津青皮到北京地界上闯生路，到人家店里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和别人的小指头捆在一起一刀砍下，要是没吓退，就再捆无名指……一路捆下去。在他们那个贵族高中，女孩们虽然有点傲娇，但是像范薇这样妩媚阔绰又有青皮气的绝无仅有，加上张华虽然学习体育上都是第一流的，可对女孩并不那么热络，很快其他的女孩就都退散了，所有人都猜测张华迟早落在范薇手里。

“我是想我们一起凑钱去包一个ktv包间。”孔玉说。

又是一片叫好，欧阳泽心里一跳，诺诺的话浮现在他耳边。一切都像是为他准备的，生日聚会里的小厅，音乐，对，还有玫瑰花！

老天爷都帮他，要是这样还不成，岂不是没天理了？。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范薇在付钱这件事上永远豪气干云。

“那范薇我们两个绝配，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你看怎么样？”欧阳泽不由得又说出这种很欠的话来。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显然叔叔婶婶给他的零花钱也就够他给自己买几朵玫瑰花的，可还是不能忍着不说话，而且说的话都是又冷又欠的。

“切！谁跟你绝配？”果不其然，范薇表示了十二分的鄙夷。

其他人的七嘴八舌很快把欧阳泽的冷笑话盖过去了，大家对这个计划都很有兴趣。

“那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欧阳泽。”孔玉说。

群里一片附和声，欧阳泽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的收钱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但是，这一次孔玉说她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