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浓密胡须的沙摩丹拍着胸脯,震得胡子跟着颤抖,毛遂自荐向孟小儿推荐自己。
孟小儿打量着这个另类的廊州守将,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跟虬髯大汉搭不上边。
“你有什么本事,不妨先露两手。”孟小儿不相信说道。
刺史大人上来打着圆场,这些年相安无战事,养精蓄锐,从来没见过沙摩丹显露功底,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共事人,不能看着少庄主折人面子。
“少庄主,沙大人年事已高,我看就免了吧。”
“公羊大人,你可知道此番前去凶险,万一他保不了我,被贼人屠杀,你能坐得住?”
听了这话,公羊宁当即闭嘴,一介书生没有那本事。
立在侧幕的刺史公子从上次山庄回来拉着的几大车兵器里挑选了个顺手的,踱步走入正厅,挥舞着大刀,舞的生龙活虎。
“少庄主,你看我这几招如何?不如我跟你去吧。”
刺史大人对这个没心眼的公子毫无办法,书无长进,听说少庄主被西疆游民袭击,背着个大刀四处追查,听说少庄主人在廊州城,快马加鞭回来相见。
“是子墨兄,你那空有其表的花架子,不行?”孟小儿摇摇头道。
公羊子墨也不反驳,这里不是山庄,说话做事要格外小心,闭嘴退到一边。
“沙大人,你看如何?”
沙摩丹是个性情中人,要不是刺史大人拦着,早出去比划了。
“少庄主,请随我来。”
几人到了院中,院中有一双层石磨,少说也有千把斤,沙摩丹挽起衣袖,扎稳马步,双手按住石磨边缘,丹田运气,爆喝一声,上层石磨渐渐脱离,硬生生让沙摩丹举过头顶。
看的刺史大人和刺史公子拍手叫绝,廊州守将一般可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今天遇到少庄主,拼了。
能搬就能放,沙摩丹的脸色涨成紫黑色,屏住呼吸,万一泄气,腰盘定会损伤,好在有惊无险的磨盘回了位置。
吐了口松快气,沙摩丹说道:“少庄主,你看怎样?”
见惯了水上漂的孟小儿自然不会把这种乡野蛮夫的把戏放在眼里,不过沙摩丹身材瘦弱气力非凡,究竟底子有多深,不得而知,比那断老头还会装。
孟小儿拍了两掌,算是褒奖,“不错不错,老将军虎躯蛮横,看不出来啊,就你了。”
能够得到少庄主赏识,沙摩丹伏地叩谢。
到了日子,孟小儿带着个老奴装束的瘦弱老头前去客栈。
不可一世的陈梁公子哥上来语气蛮横,仗着手中有高胖子做人质,对孟小儿身份怀疑,况且带着大内高手,廊州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拦得住?
“又见面了,别来无恙,据我所知,你不是高公子,为何从中作梗,难道想尝尝死是什么滋味?”
沙摩丹看到那公子眉宇之间似曾相识,只是年纪上出入太多。
“公子,我所做的都是高员外的意思,这点你不用怀疑,高员外现在不想与你们这些鼠辈为伍,请你们好自为之,即刻滚出廊州,要不然可别怪律法无情。”孟小儿想知道的更多一些。
谁知那公子大笑两声道:“律法,不知道廊州奉行的是什么律法?要是陈梁的话,我说的话就是律法。”
“公子想多了,现在廊州敬奉的西武山,当然奉行的是山庄的律法。”
立在一旁的沙摩丹只道少庄主是来救人的,没想到还有谈判一说,听这言语,不用想也能猜出对面的公子乃是陈梁官宦之后。
“我不管你是谁?奉了谁的命,回去告诉高员外,不合作,准备收尸。”那公子语气凛冽,不似玩笑。
“你敢!”孟小儿咬牙道。
沙摩丹麾下虽只有两万雄狮,但对付几个不请自来的外乡人绰绰有余,来客栈之前早命副将带着三百铁甲将此地团团围住。
那公子身后站着的随从朝窗外看了一眼,俯身在公子耳边低语几句,那公子面露惊恐之情。
“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想到你破了规矩,可否告知大名?让我等也死的明白。”
“不用,没人说要杀你,只是把你请出廊州城而已。”孟小儿说道。
“先说说你能不能出了这客栈门再说吧。”
那公子话音未落,身后一名随从将公子座椅向后拉去,跟着一掌拍在桌上,觥筹杯盏悬空而起,随着一股力道直飞向孟小儿两人。
孟小儿脸色突变,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动手,正思索对策,身后的沙摩丹向前一步,挡在孟小儿身前,无形中迸发出一股劲力,挡住来袭的物件。
酒杯筷子碗盘子像定在了空中一般,动弹不得,那公子身后有人加入战斗,内力汇聚成一团惊涛,直朝沙摩丹袭来。
但见沙摩丹面不改色心有沉着,脚尖微微用力,定在空中的杂乱物件瞬间粉碎,飘向四方。
那公子的随从捂着胸口向后倒去,喷出一口鲜血。
“叶太傅是你何人?”沙摩丹做运气收势状问道。
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公子哥顿时萎靡不振,可听到不起眼老头的问话,心里闪过一丝希望,难道这是爷爷的内线。
“正是在下祖父,不知你是?”
沙摩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叶光典是你父亲了?”
那公子捉摸不透沙摩丹心思,犹豫后点点头。
“那你是?”
“叶景焕。”
“少……公子,我们发财了,”沙摩丹凑到惊魂未定的少庄主面前,“他是陈梁太傅的孙子,只要拿了他,我们还怕山庄不……。”
孟小儿一个重巴掌拍到了沙摩丹的肩头上,这个空有一身蛮力的瘦弱老奴一激动爱说胡话。
行走江湖重要的是安全,孟小儿为了安全到现在高府现在没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连高员外不明不白的上了山庄都没人怀疑,差点被这个老家伙坏了事,要不是看沙摩丹人老又救了主,真想一脚踢过去。
“管他是谁的孙子,犯了法就要受到惩罚,我看推出去直接斩了算了。”
立刻明白过来的沙摩丹换了一副口吻说话,即使这样,孟小儿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随从看客栈内有高手,外有援兵,要是在逞强下去,没好果子吃,轻声说道:“公子,我看还是脱身为妙。”
“现在怎么脱身?都被人围的铁通一般,你们这群废物,连个老头都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
主仆之间开始埋怨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多说了,把高公子交出来,保你们周全。”孟小儿说道。
“此话当真,万一我把人质交了,你们却不放我,我能怎么办?”叶景焕小人之心。
“我已经说过,不会伤你性命,你要不信,现在就送你出城。”
失去谈话资本的叶景焕现在最想的就是离开廊州城,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折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不丢人,他也没多大。
叶景焕的随从将高胖子从房间里推出来,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蒙着眼睛,再看那脸上,没少挨揍。
“送他们出城,……五十里。”孟小儿轻呵一声。
门外等候的副将带着十几个侍卫,将叶景焕等人五花大绑,戴上黑色头套,蒙上双目,从客栈的后门出,上了马车,直奔城门。
沙摩丹跟着车队到了五十里外,将叶景焕等人除去头套,全身搜索一变,摸了干净,连一个子都没剩下,这还不算,身上外衣尽数被脱。
叶景焕真想骂娘,就算被杀他也不会皱个眉头,这脱衣服算个什么事情。
抬眼看去,那个身手不凡的粗布老头做了个手势,心头一震。
难道真的是他?叶景焕知道廊州有内应,一直联系不上,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家伙。
沙摩丹接连变幻了好几个手势,叶景焕看得清楚想的明白,这次栽了大跟头,要想再来,必须从长计议。
朗州刺史广贴告示,说这是一次实战演习,为的是让那些个图谋不轨的人无所遁形,在廊州,安居乐业是首选。
百姓哪里知道内幕,一个个拍手叫好,庆幸生对了地方。
廊州加紧了巡逻,入夜宵禁,尤其加大对城门进出的盘查,刺史大人几次相邀少庄主入住刺史府邸,惨遭拒绝,最后才知那里有个高灵儿。
苦了高胖子,被人揍了一顿憋了一肚子委屈无处释放。
高员外不在府上,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不问儿女事,高灵儿整日和孟小儿不离,唯有高胖子无事可干。
时日长了,廊州城遍地生意的高府没个拿主意的人怎么能行,可高员外又不在,只能吃喝玩乐的高胖子上,一来二去,平息了不少风波,不过也是累的够呛,早知道跟着爹多学学了。
孟小儿有高灵儿作陪,不觉得孤单寂寞冷,时间一长,不禁枯燥无味,每日作画作画,手腕都酸痛了。
不曾想这段时间下来,高灵儿画艺进步神速,心情又宽慰了不少。
高大的吕栞天终于回来,把孟小儿拉到一个僻静之处,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说了一句话。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