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村村口,一辆黑色途胜缓缓驶了过来。围在树荫底下和村里人闲聊的邓二狗眼睛一亮,嘴里发出“啧啧”响声,他算得上村里很见过世面的人了,在见过的车型里面,就数这个最高档,也最气派,一尘不染的纯黑色车身,银白色闪着光的车轮,车头白色斜“h”型的标志……他痴迷地睁着一对“牛眼”旁若无人地望着。其他人也吃惊不小,村里啥时候进来过小车,来往的不外乎是自家的架子车、自行车,当然也有不多见的摩托车,这样陌生大气的轿车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免不了一阵吹嘘和“骄傲”,骄傲他们村来了小轿车,而有的村连一辆像样点的普桑都没见过,他们能不“骄傲”吗?
车停了,走下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一身休闲装,朝气焕发,看到几个村里人站着在看他,就扶扶眼镜走了过来。
“请问吴孟才家怎么走?”他很有礼貌地打听着,眼睛随意扫了大家一眼,最终在二狗身上停下。
“哎!你是在问我吗?”二狗裤兜里插着手抖着一条腿,不紧不慢地说。他虽然很羡慕达官显贵的优渥生活,对眼前的北京现代汽车很好奇,但还是有些自卑不屑地问着。
“是啊!这位大哥能告诉我一下吗?我还是一路打听才到这里的。”小王见眼前这个有点痞子气的年轻人好像不太友好,赶紧放下身段,用祈求的口气小心询问着,怕惹急了这位大哥,一不小心被他骗到歧途上去,他领了周文雄的“敕命”:务必今晚天黑前带林子父母来见他。所以他不敢造次生事。
“哦!这个当然知道,不过他家住得很偏不太好找,要是有点……这个,那……那就好说多了!嘿嘿……”二狗听他是外地人,第一次来他们村,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容易来钱的机会,就伸出一只手,反复搓着大拇指和食指,故作有点为难的表情对小王说。
“你看两百行吗?”小王知道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大方地拿出皮夹掏出两张百元大钞,爽快地伸到二狗面前。其实要他掏五百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只要找到林子父母,尽快完成任务,花点小钱没什么要紧,回去反正能报销,而且两百可以说成三五百去报。周文雄在报销款项上面从来没怀疑过他,每次连看都不看,大笔一挥,大方得很,只要小王每次不超过一千元。但小王做成了许多化整为零分次虚报的壮举,每一次都是心想事成。
“唉!行吧,要不我带你去?”二狗假装便宜了他怜悯了他地说。他正愁这两天没钱去返本呢,手头有点紧,很需要来点钱去村外的养猪场“据点”捞点本。同时他看着年轻人年纪不大有点来历的样子,主动引路说不定能交上个朋友,以后能在哥们面前有些资本装点门面。
“那可太感谢你了!”小王有点被错爱地感激着。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车,向林子家缓慢驶去。
村里的巷道有点狭窄,刚好一车通过,显然很吃力。车子不是遇到草垛,就是碰上粪堆,车顶多次被垂下来的柳枝刮得咔咔直响,地上的泥土被车轮“刺激”地四散乱飞,一部分落到了车身上,一部分被碾压得粉碎。
车子东拐西进,好像得了疯牛病一样,到处乱窜。不是二狗不认识路,而是总有意外发生。他刚出村那会有些路明明是畅通无阻的,可车一到就变成了砖块满地,有些路旁的土堆早上还是堆起来的,可这会被随意泼散在路面上,厚的地方有四五十公分。
二狗不断咒骂和唏嘘,无奈地做着“导航”。小王并没有怪他,他也去过莲花乡的山山沟沟和大街小巷,很理解他的无奈和责骂,很庆幸地认为两百元花得太值了,如果自己当时吝啬点,或许已经走偏去了很远的地方,来回折腾还未必能找到。
毕竟二狗是村里人,还是走遍村里家家户户、犄角旮旯的人,在他百折不挠地“导航”下,终于来到了林子家大门外。
两人一身疲惫地走下车,满怀欣喜地朝门口走。
事情总是充满戏剧性,万事那能尽如人意。
一个有些锈迹斑斑的“铁将军”安然地躺在门扣上。
他家的门上锁了,两人愕然地伫立在失望的空气中。这正是:
接亲本源孝子心,
一路风尘乐人宰;
烦恼多因自信起,
休提身贵又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