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一直没有能从低落里回神，会议结束后，她就想跟上凤凰，去看看他的情况。她本来没指望这么快能拿到这份工作，也不想要在会上把他逼到必须做决定的地步，可是让张门主在三界大会上提出这件事，的确是她的主意。

“怎么了，不开心吗？”朔狐在萤追上凤凰前拦住了她。

萤勉强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么顺利，有点意外。”

道家的人也过来跟她打了招呼，道过恭喜后就问了，“萤大人会后就会上任吗？其实同行对一桩陈年旧案有些想法，但重审这种事还从未有过，不知道您是否能考虑这件事呢？”

朔狐愣了一下，道家的人对很多审议结果不满他一直知道，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竟然想要重审。这大概是芙草和萤的差距太明显，他们或许以后会有更多得寸进尺的要求。

芙草从旁经过，冷哼了一声，“萤，我还不知道，你对我这个岗位这么有兴趣，之前劝我离职是为了你自己继任是吗？”

“芙草，你误会了。”朔狐开口说了这一句后，就闭嘴了，明显是火上浇油了。

芙草细眉倒竖，“萤，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什么，垫脚石吗？”

这要吵起来的阵势，道家的人都有些害怕，又想要听到萤的承诺，因而有些踌躇。

“重审的事我会认真考虑，但我现在还没有上任，到时候再跟大家详谈如何？”萤先回复了工作上的事，送走了一波人。

“回答我！”芙草久久等不到答复，抬手风声伴着闪电般的刀刃呼啸着冲着萤而去。

朔狐替萤挡掉了这一击，他不认为萤接得下来，虽然他也不觉得芙草是真想伤害他身边的人，可是芙草生气时会有些没轻没重。

“没关系。”萤拿下了朔狐挡着自己的胳膊，“芙草，我想做这份工作和你没有关系，不管之前在任的人是谁，在了解道家和妖界现在的关系后，我都会想要做这份工作。”

“如果你是不希望是我接任你的工作，那我也没有办法。你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会是。”萤看着盛怒中的好友，“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我都原谅你。”

芙草怒视她好一会后，并没有再动手，拂袖而去。

“妖王大人，麻烦你跟去看看芙草的情况。”萤对朔狐做了这种请求，男人犹豫之后点头跟了上去。

小清等在了会场外面，看到萤就急忙走过来，“怎么了，会上出事了吗？我看刚才凤凰脸色好恐怖，你做了什么吗？”

萤努力想露出笑容安抚对方，还是失败了，她伸手去想握小清的手，又收了回来，“对不起，总是让你担心。”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复原，倒是你，我听他们说什么，你要去做芙草的岗位？”

萤点了头，“小清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会议结束后，我会带你一起去妖界。”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预测吗？”小清想到刚才怒气冲冲离开的芙草，“你没有告诉芙草，你为什么要顶替她的岗位是吗？”

“小清，我不是因为你的预测要去做这份工作，我觉得自己很适合，而且这份工作很重要。”

小清无法相信她。

“倒是你，下次别那么傻，我之前就说了，我是仙嘛，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干嘛为了找我让人杀死你，不会疼吗，我心疼死了。”

小清摇摇头，“不要紧，这样方便行动一些。”

从她拥有实体后，似乎糟糕的事一桩接一桩发生，凤凰心情不好动手杀了她，她和萤一起遇到了会吃怪的欲怪，萤还因此受了伤，凤凰伪装成她的模样跟萤去了趟人间，她预见到芙草的死亡忍不住告诉了萤，萤想要去替代芙草的工作并且在今天实现了这个想法，凤凰和萤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萤第一次偷跑回来后，竟然再一次从惩罚途中逃跑了，小清听说这件事后实在放心不下，就拜托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杀了自己，去道家和妖界走了一圈，可惜并没有能找到萤。她回来后问过莲，听说凤凰这次并没有派人去找萤，好在没过多久萤自己回来了。

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事情变得更糟糕了，不止凤凰，似乎芙草也跟萤闹翻了。

不管小清怎么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还是只能跟了萤暂时回住所。

而后晚些时候，看到来找萤的男人时，小清把问题归到了他身上——朔狐。

朔狐从少女的神情发现了自己似乎不太受欢迎，尴尬站了一会想着是不是先离开比较好，等下次萤一个人时再来找她。

“对不起，小清还不认识你，我忘记做介绍了。”萤忽略了这个小插曲，为两人引荐后，就问了，“芙草怎么样了？她还在生气吗？”

朔狐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消融掉芙草的怒火，“她一直是那样，应该过阵子就会好了，倒是你没事吧？我想她恐怕不会理解你想要接手这份工作的苦衷，接下来你们还要交接工作，需要帮忙吗？”

萤摇了头，“芙草公私还是分明的，她不会在工作上为难我。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下。”

小清不喜欢这个男人，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凤凰，相处时间久了倒还好，至于千年前记忆模糊的翟，感觉起来还稍微好了一些，可是她也仍旧是不讨厌而已。

“芙草交接完工作后，你还能留她在妖界散心休假吗？我想她一定能转换下心情，说不定会发现没有这份工作未必是件坏事。”

小清回神时候就听到了萤这个请求。

朔狐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他明白了萤的意思，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强求就能做到的。不答应不太好，这或许是为她挽回朋友的最佳手段，可是答应，既违心又让他感觉不舒服。更何况，就算她那晚是喝多了没有记忆，可是她应该多少能意识到他的想法，这么践踏他的心意也让朔狐无法轻松作答。

“我会考虑。”

萤对这个答案说不上不满意，可是的确有些诧异，她虽然是那样问，那就是个礼貌用词，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回答了她。

这之后无话可说的朔狐起身道别，萤神色自然地送了他出门。

“萤，你什么时候跟妖王这么熟的，这两次偷跑的时候吗？”

萤笑着点了头，“他跟凤凰很像，有没有？”

“哪里，长相吗？”小清撇撇嘴。

“哪里都很像。”

尤其是睡在身边时那种安心感，萤把这句话放在了心底。

漫长的会议一共开了七天，除了第一天外，萤之后并没有再参加。最后一天的下午大会就散场了，萤还和小清在海边闲逛聊天。

“要走了哦。”身后忽然有人高声喊她们，两人回头，看到站在稍远地方的芙草。

萤露出笑容，看了看小清，两人一起往那边跑过去。

“你像以前那样懒散可不行，这份工作是很辛苦的，真怕你吃不消。”芙草带了她俩一起上路，一边忍不住念叨。

萤乖乖听训，“接下来就要努力向你学习，你可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技巧都要教给我。”

“放心吧，真把你累趴下了，凤凰大概也不会放过我。”

萤没有接这个茬。小清保持一贯和芙草相处时的沉默，为什么这次芙草没有跟妖王一起返程她没有问，凤凰是不是在芙草出发前跟她说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芙草的工作交接一直持续到了这年底，萤基本上都是跟着她来往于道家和妖界之间，跟朔狐有工作往来时也是三个人一起。小清很早就恢复了实体，那之后萤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她想要变回灵体这个想法，因而小清只得大多数时候留在了妖界，帮萤做了许多文书整理的工作。

道家说要重审的事，萤没有对芙草说起，暂时搁置在了一边，不过审议的时候，她也没有再让芙草开口，说是这份工作并没有需要过多发言，不如多听少说为好。

单就萤这个在场的态度变化，道家人对朔狐这三个月来的判决抵触并没有以前那么大，偶尔颇有微辞也在会后干脆直接说了出来。朔狐解释了他的考虑之后，基本上对方还能够谅解，他以往无法发言的窘境也算是告一段落。

很快就要到新年的时候，妖界和仙界对此反应一般，道家的人却不一样，在那边看到大红色的灯笼和喜气一片的氛围后，萤有些想起了许久不见的人。

“芙草明年可能再陪我一阵子就要回仙界，妖王大人，我之前问你的事，你也考虑很久了，怎么样呢？”三人结束今年最后一次审议一起用餐时，萤问起了曾经的请求。

朔狐看了看两位性格各异的女子，还是回不出话。

“是在说什么？”

萤笑着对芙草解释，“我猜想你离职后，会想要在妖界散心，所以问了妖王大人能不能邀请你来作客，怎么样？”

芙草轻咳了一声，看回了没说话的人。

朔狐把手里的酒杯转了三圈，还是开口说了，“芙草休假的话，应该也有其他想去的地方，过一阵子我会去函相邀，具体时间到时候再说。”

这是说，等他想她的时候，会去请她吗？芙草和萤理解得大同小异，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