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掌柜沏了一壶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玄惊尘,“谢谢师父。”
掌柜扭了扭脖子,动了动筋骨,端起另一杯茶,道:“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做件衣服就感疲劳了。”
玄惊尘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道:“岁月不饶人,师父当时也没想到我会成为一阶弟子吧。”
掌柜摇了摇头道:“你和流觞当时总爱捣蛋,但流觞根正苗红,天资不凡,而你却是我捡来的。我那时只盼望你能安稳待在山中就行,没想到你能有如今修为。”
玄惊尘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正欲在掌柜面前舒展一下自己的豪情,忽见一个粉衣女子手举糖猴走出。女子青丝如绢,明眸朱唇,灿如春华,皎若秋月,粉衣粉鞋,当真精妙无双。
玄惊尘不觉将茶水喷出,问道:“姑娘,你是谁?”
却见身后掌柜攥拳重重敲在玄惊尘头上道:“混小子,别喷到我那些布匹上。”
见玄惊尘反应,晴铃不由低头道:“师兄,不好看吗?”
玄惊尘连连点头道:“好看好看,美而不娇,华而不艳,比那个妖女可强太多了。”
也就是岩谧不在此地,否则非要和玄惊尘吵起来不可。
“出去走走,看看有何不同。”说着,小蓝拉着晴铃的手向外走去。
看着外面的二人,玄惊尘叹了口气道:“师父,我这两天要去南洲了。”
掌柜倒也不感意外,“是去寻那妖吗?”
玄惊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却并不说话。
“你自己小心,那妖的妖气我在山下都能感到,十分骇人。”
玄惊尘并未明言九尾妖狐是魔,当下起身,长叹口气道:“爹,我走了。回来时再看您。”言罢,玄惊尘向着外面走去。
掌柜见到玄惊尘背影,低声轻叹,“孩子,这便是命。”
门前小蓝正拉着晴铃来回溜达,不时有路人男子女子向着晴铃投来目光。男子眼中满是爱慕之意,女子眼中尽是羡慕之状。
晴铃被看得满脸通红,头都不敢抬,任由小蓝拉着走。
“好了,别胡闹了。”玄惊尘走到二人身边笑着道。
“姐姐只要往门前一站,我家生意肯定好。”
“以后有空再让晴铃给你揽生意,现在我们要走了。”
小蓝吐了吐舌头道:“小气鬼。”
玄惊尘摸了摸小蓝的头道:“照顾好你爹。”
小蓝用奇怪的目光看向玄惊尘,“我会照顾好的。”
玄惊尘笑着点头,忽地一手拉住晴铃,另一手轻扬,长庚剑出,冲天而起,二人再次御剑而行。
晴铃一手紧紧揽住玄惊尘,另一手紧抓糖猴,口中问道:“师兄,我们要回去了吗?”言语中满是不舍之意。
“不回去,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话音刚落,二人身形急降,晴铃此时虽不如第一次那般害怕,还是发出了惊呼。
刚一落地,晴铃便看到四处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般,不觉发问,“这是哪里?”
“永温镇。”
永温镇在永温河以北,由于被永温河环绕,故而得名。
“这里在过年吗?”晴铃傻傻问道。
“不是过年,应该是庆祝些什么事吧,晚上还会有灯会。”
“灯会?”
晴铃从未看过灯会,小时候逢年过节看见灯笼都觉新奇。
忽然,在人群中玄惊尘看见一个熟悉背影,急忙向着晴铃道:“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话音落,玄惊尘急急而去。
终于在一个马厩前,玄惊尘看到那人,开口道:“小影影,果然是你。”
思影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着玄惊尘行礼道:“三阶思影见过师兄。”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看灯会。”思影不假思索道。
“衣服不错。”
“我怕穿着山服在这里乱晃会影响了灯会,所以就穿常服了。”
“那这个马厩?”玄惊尘不自觉看去。
“看完灯会后天色已晚,我想骑马回去就先过来看看。”思影对答如流。
玄惊尘总觉得思影有事瞒着自己,但想到思影性格,即便有事也不会是伤天害理之事,当下挠了挠脸道:“这么两步路也不愿意走,你可真懒。”
思影也笑着回答,“师兄也一定是御剑前来,并非走着。”
闻言,玄惊尘哈哈一笑道:“晚上要不要同看灯会?”
思影微微仰头想了想道:“和师兄在一起只怕我会浑身不自在,还请师兄……”
玄惊尘摆了摆手道:“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要走了。”
看着匆匆而来又急急而去的玄惊尘,思影道:“师兄,再会。”
待玄惊尘回到晴铃所在之处,惊觉晴铃不见了,急忙向四周看去。
忽见一处围满了人群,不住叫好,玄惊尘急忙挤了进去。
见晴铃正在和一个摊主玩着投壶的游戏,晴铃一投一个准,引来多人围观。
晴铃百发百中,摊主不由攒道:“姑娘好身手啊。恕我冒昧相问,不知姑娘是谁家闺秀。”
“我从玄剑山来。”晴铃如实回答。
一语出,众人如同炸了锅般欢呼起来,“玄剑山仙女下凡了。”
晴铃也羞涩的低头笑着,即便如此,手中木签依旧再入壶中。此后,每入一根,众人变爆发出雷霆般的呼声,一连十余次。
晴铃将手中签投毕,摊主笑问:“仙女可愿再来二十根?”
晴铃轻轻摇头道:“还有人在等我,我要走了。”
闻言,摊主从一旁拿出一个玉镯,作为晴铃先前二十根全中的彩头道:“这个玉镯赠与仙女,希望仙女时常来玩。”
晴铃急忙摆手道:“我玩了你的木签,怎么还能再拿你的东西。”
摊主笑道:“仙女能来玩,就已经给足小的面子了。区区小礼,还望仙女不要嫌弃。”
摊主虽如此所言,晴铃仍是为难原地。
这时却见玄惊尘从摊主手中取过玉镯,戴在晴铃手腕上,向着摊主道:“多谢小哥了。”
众人一心只看晴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位玄剑山弟子,此时见到玄惊尘装束,众人更加热闹了,“玄剑山仙人下凡,与我们同庆丰收了。”
原来镇中的灯会是为了庆祝今年粮食的丰收。
看着众人将此围着水泄不通,玄惊尘抱拳道:“我们便不打扰诸位玩乐了,告辞。”
言罢,众人欢呼着让开道路,二人才得以出去。
也正因为晴铃这一闹,这个摊主今日的生意可红火了。试问谁又不想借点仙气呢。
走出人群后,玄惊尘笑问:“不曾想你喜欢这个游戏。”
“看着有趣,就过去试试了。”晴铃同样开心笑道。
这是玄惊尘与晴铃相遇后,见到过最自然的笑容了。
看着逐渐落山的太阳,花灯渐渐挂起,人也越来越多,玄惊尘道:“看来一会儿灯会便要开始了。”
言罢,手指面前一间茶馆道:“过去听段书如何?”
这些东西对于晴铃都很新鲜,当下连连点头。
茶馆中,早已坐满了人,二人便随众人一般站在茶馆外,听着说书声。
说书人的嗓门不可说不好,声音清澈响亮,即便周遭吵杂,声音依旧清楚传入所有人耳中。
“说时迟那时快,紫清仙人寒眉一竖,计从心来。连使三大仙剑困锁凶兽穷奇,虽然那穷奇凶恶,却也被紫清仙人紧紧锁住,再难有何作为。魔尊炎刑见此……”
听着说书人赞扬着紫清仙人,玄惊尘脸上露出笑意。虽然紫清仙人的故事流传至今,已经有了很多种说法,但至少有一点没变,那便是紫清仙人救世除妖,功德无量。
“师兄,紫清仙人真的是仙吗?”晴铃问向身旁玄惊尘。
“当然了。否则也难以除魔。”
“我听别人说九尾妖狐也是魔,是真的吗?”
“是魔,不过她可没有四大凶兽助阵,并不难对付。”玄惊尘笑着道。此言,只是为得让晴铃宽心。
晴铃似懂非懂,微微点着头。
“那谁会去除魔呢?”
“过两日我们一阶几人便会前往南洲除魔,你们未入门的在山中静候佳音便好。”
听到此处,晴铃不由摸了摸自己怀中,什么都没有,最后看到了手中玉镯。
自己身上手拿都是玄惊尘赠与的东西,唯独这个镯子是自己得来的,当下将玉镯取下,递与玄惊尘。
“希望这个镯子能保佑师兄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你现在说话似乎并不怎么低头了。”玄惊尘接过镯子,笑着带在手上打趣道。
闻言,晴铃又将脑袋低下,“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
“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你连最恐怖的魔都见过了,其余之事何惧之有?”
晴铃笑着将头抬起,向着玄惊尘连连点头,惊见玄惊尘带着玉镯十分好看,而好看的原因也正是玄惊尘白皙的手腕。
“师兄,你的手真白……”晴铃不由赞道。
玄惊尘晃了晃自己的手,打趣道:“我生来便是如此,可惜我不是女儿身。”
闻言,晴铃又露出笑容。
这时,书也尽尾声,只听说书人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言罢,说书人一敲手中阴阳板,预示今日到此为止。
“紫清仙人最后怎么了?”意犹未尽当中,有人开口发问。
说书人一边整理桌子,一边道:“当然是返回九天之上了。”
“那紫清仙人还会回来吗?”
“天下有魔再现时,紫清仙人一定会回来。”言毕,说书人手指外面天色,示意众人灯会就要开始了。
门口众人才不舍散去,散去时有人见到玄惊尘,还不时打招呼问好。
转眼间,天色也已转黑,花灯会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