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光瀚从轿子中一步步的走出,面色和悦的看着面前虔诚跪拜的官员,又抬眼望了望他们身后的那座精美绝伦的宫殿,心中深谙欣慰。
“好,好。”楚光瀚轻声笑着连说了两个好字,龙颜大悦,便对着李棠佑等人回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此次泰山封禅相关事宜进行的如此顺利妥善,众卿功不可没,待到封禅之后,朕自当按照功绩大小逐一封赏。”
听到皇上满意的语气,众位官员心中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们而言,皇上一句满意的话语胜过一切的高官厚禄,再次齐声高呼拜谢之后齐刷刷的依照座次起身。
这时楚光瀚便径自来到那座舆轿之前,亲手去掀开轿帘,跪拜在地上的官员们还未尽数起身,见到这一幕竟惊愕连连的纷纷忘记了自己或站或跪。心中不禁对那座舆轿之中的人更多了一丝好奇,或者说是惊奇。
舆轿之中的人究竟何德何能,同皇帝并列不说,竟然让九五之尊亲自为那个人掀开轿帘?回顾瀚海般的历史长河,这样神奇的景观闻所未闻啊,甚至已经有人在纷纷腹诽,莫不是轿子里面坐的是后宫第一宠妃,皇上喜爱之极所以才情不自禁?
“澜裳,我们到了,把手给朕。”楚光瀚轻声柔语的掀开轿帘对里面的人说道。
旋即便见到一只宛若白玉琉璃般的纤纤素手隔着轿帘伸了出来,轻轻的递放到楚光瀚的手中,跪拜的一众官员们还未等逐一平身,但觉轿帘掀起的那一瞬间一阵拂面的清香徐徐而过,就像初春的雨后残留在空气中的杏花香。就在人们兀自沉醉在这种怡人香气的同时,只见那座舆轿内缓缓浮现一抹娇柔明艳的倩影。
芙蓉色的广袖翠纹紫衿纱裙,暗金色的织线交错着迷离的繁花,珠玉的流苏仿若闪烁着纯净明丽的星光,轻盈柔细的银丝绣成的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交相绽放,鲜丽夺目的明珠点缀其上,与金银的丝线相映生辉,充满了皇族独有的贵贻。
直到楚光瀚执手着轿内的佳人缓步走出,那些排列在前方的官员们纷纷遏止了呼吸,之前所凝聚的所有惊奇讶异不解的目光,在这一刻纷纷沦为了惊艳。
盈白如雪的肌肤宛若绽放在幽谷深处雪白的兰花,澄澈而出尘的五官瑰姿艳逸,一翦秋水般的双瞳明眸流眄,雅意悠然,松柔繁密的长发梳成一道精美绝伦的蝴蝶髻,并蒂海棠的珠花玉簪斜插而过,腮边若隐若现的浅浅梨涡就像素雅曼妙的云霞,亭亭玉颜,盈盈素靥。
跪拜的百官无一不呆怔在原地,那一刻,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是站还是跪,视线凝聚在楚澜裳脸上的瞬间,天地间的流动似乎都静止在那一刹那。
如此清丽脱俗的仙容,单单注视着那道盛世的美颜,眼前仿佛再也没有险峻逶迤的高山,而是化作了清幽的山谷,淙淙的流水,盛放的荔枝。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那句优美的绝句,玉盏清露悠然立,凌波仙子下凡尘。
“有劳皇兄。”楚澜裳被楚光瀚牵着双手步出轿外,口中轻声呢喃着,然而双眼不便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前方那些官员纷纷被她的美貌所震慑。
刚刚那位老公公见了此状不禁尖着嗓子眼儿对底下人嗔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永翌公主殿下在此,何以不加参拜?”
老公公这一嗓子终于将那些沉醉的官员们的唤回了现实,刚刚心中的惊艳顿时又转化为了震惊!
永翌公主,楚澜裳!
这些人虽然不是朝臣,但是作为大殷的官员,就算不知道皇帝的名讳,也绝对不会不知公主的威名,在场的人们都知道,大殷王朝超过半壁江山都是永翌公主开辟,据说这位传奇的公主殿下七岁奉帅印远征大明,千峰岭一战更是名扬四海,辉煌了历代的史册。
可是更有人传,太祖崩殂之后这位公主就隐居在了民间,多年没有重返朝堂,却不料为了此次封禅大典亲临兖州。想到今日不仅目睹了陛下的天容,就连长公主的仙姿都有幸一睹,众位官员激动之余,纷纷受宠若惊般的三拜九叩下去:“臣等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澜裳忽然听到众位大臣的叩拜声,双颊尚有些不习惯的浮上一道隐约的红晕,目光大致流落在了百官的位置上,拂袖轻声说道:“众位大人请起吧。”
百官整齐的起身,为首的李棠佑便恭敬的来到圣驾之前参拜道:“启奏陛下,公主,微臣已经为陛下,公主及众位大人准备好了歇息的宫苑,宴席便定在午后,以为陛下,公主及众位大人接风洗尘。”
楚光瀚悦目的笑道:“棠佑,此次大典如此顺利进行,你居功至伟。而且沿途以来朕也听闻,说你李棠佑如何爱民如子,如何身体力行,短短几年的光景,你将兖州治理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你果然让朕失望。”
李棠佑深深躬身道:“陛下盛誉,棠佑不胜隆恩,能够为我大殷贡献一己之力是棠佑之福,比起陛下日理万机,棠佑不过是筑桥铺路之举。”
楚光瀚哈哈笑着轻轻拍了拍李棠佑的双肩,眼中含着深深的赏识。百官旋即纷纷让路,一排侍卫和宫人的簇拥之下,楚光瀚便携着楚澜裳的手进入了行宫。李棠佑吩咐左右将随行的禁军,宫侍,马匹等一一安顿妥善,便恭迎楚光瀚和楚澜裳以及一众朝臣来到了行宫主殿的议事大厅。
此行宫为圣宇阁大阁领亲手绘制图纸,场景布局就像整个皇宫的一个缩小版,这座大厅的主观视觉几乎与皇宫的朝殿别无二致。金龙玉柱,水晶壁灯,白玉铺地,金珠内敛,金漆的雕龙宝座仪态威严的端坐在大殿正前方,筑基之前伫立着一座象征四海王权的金龙三足鼎,内中焚燃的袅袅檀香使得整座大殿如同仙雾缭绕一般。
不只是楚光瀚,随行的众臣也纷纷对这座鬼斧神工的大殿叹为观止,言谈之间便充满了对李棠佑的赞誉。楚光瀚携着楚澜裳来到了龙座之上,分出一半的位置给了她,一众朝臣也在楚光瀚的准许之下纷纷落座两边。
“棠佑,朕非常赏识你的才华,留你在兖州只为历练,早晚有一日,你有更为锦绣的前程。”端坐在龙座上的楚光瀚一脸笑意的看着殿下笔直静立的李棠佑,“今日在场的诸位朝臣,虽然只是满朝文武的一小部分,但是他们在朝堂之上个个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朕愿意亲自为你做一番介绍,让你亲眼见识一番我大殷的肱骨栋梁。”
李棠佑拜谢皇恩之际,楚光瀚伸手引向距离自己最近距离的一位紫黑色官袍的长髯老者,那位老者的坐姿端庄严谨,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严之气,沧桑的双瞳充满了深奥的色彩,一见便是那种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的人。
“右丞相苏定坤,当朝第一宰辅,我父皇钦点的正二品内阁大学士。”楚光瀚轻声道。
李棠佑对苏定坤的名字如雷贯耳,当即大拜施礼,苏定坤便也起身拱手回礼:“李大人无需多礼,不远的将来你我同为朝臣,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夫有些地方说不定还要请教到李大人。”
楚光瀚的衣袖再度落在了另一人的座前,那人一席青色虬龙纹锦帽官袍,五官之上带着一种深深的凛冽,明明是文官的样貌,举手投足却有一股武将的风姿。
“圣恭阁大阁领杜儒康,可谓是我朝无人出其右的文武全才,先皇征战天下的时候也是一员冲锋陷阵屡立战功的悍将,平定四海之后转入了文职,是朕的左膀右臂。”
“原来您就是杜阁领,棠佑不才,拜读过先生的诸多名著,对先生的为人之道颇为崇敬,今日有幸相识,实乃吾皇对棠佑之恩惠。”李棠佑面容激动的躬身行礼道。
杜儒康起座回礼,粗犷威武的声音回道:“一些拙作而已,承蒙李大人厚爱,你我同为天子朝臣,理当携手共同为我王朝江山呕心沥血,方可回敬陛下浩荡天恩。”
“内阁同平章事马文忠。”
“枢密院御史梁巍。”
“光禄寺参知侍刘靖宇。”
“禁军检校风扬卫中郎将崔焱。”
随着楚光瀚一一介绍,李棠佑站在大殿中央先后参拜楚光瀚以及众朝臣,然后缓缓道:“陛下,公主,诸位大人,明日便是封禅大典指定的期限,如今盛宴在即,微臣恳请圣上移驾封禅台例行最后的检验。如若一切均已妥当,宴会开始前的一段时间,微臣斗胆相邀陛下公主及诸位大人同游泰山,以领略古贤所谓泰宗秀维岳,崔崒刺云天。”
楚光瀚闻言后笑着说道:“爱卿言之有理,古云登泰山而小天下,朕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理由不去仔细领略一番,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右丞苏定坤自座位起身道:“陛下,古有《封禅》一文,讲述西汉太史公置谏光武帝,封禅前一日不仅需施斋沐浴,更应徒步泰山,草木竹石皆属灵物,陛下天恩临幸势必感激上苍,封禅之诚便会传递四海,正顺盛世定当永世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