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是新管,按理说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之前位置被移动过。”武中华指着置管,又暗暗向纪飞,“现在有出血,肯定有先兆的,我是专业护士,调整的手法,都极其专业,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不得不说,武中华精于事故,在这样明显的事故情形下,都能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众人都长着双眼看着,他居然还能说出哪些不要脸皮的话,真是可耻到了极点。
他的言下之意:整个过程中,碰置管的人,除了他之外,另一人就是纪飞。
此话相当明显,这个责任,完全推到了在他看来——纯属外行的纪飞头上了。
隐约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唰唰地投到了纪飞身上。
武小萌他们都咬着银牙,不耻于武中华这样的小人行径。
一个护士长,当众推卸责任不说,还故意指责他人。
若不是场合不对,只怕就有人上去抽他两耳光。
做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真是无敌了。
圆滑事故,狡猾至极。
纪飞刚刚抢修好了机器,解决了众人的压力,不说句感恩的话也就罢了,居然立即翻脸不认人。
真的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
而在此刻,武小萌看自己叔叔的表情,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在她的眼中,自己的亲叔叔的行为作风,一点也不像个医护人员,嘴脸丑陋无比,甚至有些肮脏。
人命关天,至关重大,但一味的推卸责任,真的是一个医护人员的良心所为吗?
看着看着,武小萌忽然有一股恶心的冲动。
“我不懂?”纪飞发现李树斌一直在尝试顺通红端通道,但仔细一看,发现蓝端里面全都是血液,道:“你懂,你为什么不用生理盐水临时封住蓝端,还想再堵一个吗?”
啥?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
刚刚动手操作过的,也只有武中华一人。
血液残留在管腔内,如果不及时用生理或者用肝素液封管的话,很容易凝固,从而再次堵塞。
这是一个在透析室工作的常识问题,是最基本的,然而武中华做为一个资历最老的员工,却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闻言,武中华顿时老脸一红。
就在刚才他还自夸自己是多么的有名,多么的有经验……此时其他医护人员看他的目光都变得诧异起来。
闻言,有护士用生理盐水推回蓝端。
“如果仅仅是因为换药,移动了置管而引起的问题,我可以负这个责任。”纪飞已经利用透视,看清一切,“但现在问题不出在这里。”
“不是这里?”武中华好笑,“你这是在推卸责任!插管归大夫管,护理归我们管,是你们违规操作,跟我们护理无关。”
纪飞信誓旦旦,“不仅有关,而且关系大了!”
旁边的其他护士不乐意了。
“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置管出了问题,管护理方面什么事?”
“你说话不带这么毫无根据的。”
“你说话要负责!”
……
“好好!”武中华额头青筋直跳,忽然微微点头,“你今天不说个所以然来,我就把你告到医务处去。”
纪飞相信《医学百科全书》,底气很足,道:“昨天下机置管封管,谁封的?用量是多少?”
“是我封的管。”武中华一口回应,道:“常规封管,肝素2毫升,生理盐水2毫升,混合后脉冲式封管,有问题?”
纪飞道:“对一般病人是没问题,但对她来说,就绝对不行。”
“胡说八道!”武中华不屑,“我从业几十年,动手操作过的透析患者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在省内,在国内的透析界,我武中华的名字,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乱讲一通!”
“这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封管的,除了一些特殊病人。”
“这不是半永久性置管,此前又没有封管堵塞问题,一半盐水一半肝素封管丝毫不错!”
几个资历老的护士在一旁喝斥,投来阵阵鄙夷的眼光。
……
“护士长别生气,他一个临床的,能懂护理吗?”那个拥有副主任护师级别的老护士摇头,“插管的时候就有活动出血,他这样的外行再胡乱动管,很可能再次引发内出血。”
“是呀,咱们护士长经验多丰富,岂是一个外行能够比拟的?”
老护士缓缓摇头道:“隔行如隔山,现在的年轻人,狂妄得不像话。”
……
“昨天病人未完成透析,是因为中途凝血提前下机。第一次与第二次没有出现此现象,说明凝血不是透析器的问题,而是与透析时间和本身有关。”纪飞手里攥着化验单,“她的凝血时间有异常,虽然达不到高凝的状态,但也比寻常人要短。你既然知道她的活动度大,为什么不用纯肝素封管?”
1:1混合肝素液浓度小,其抗凝效果必定要差一些,而纯肝素封管的话,效果好得多。
武中华的脸当即阴沉下来。
纪飞分析得恰当:第一次、第二次诱导透析因为时间短,透析时,抗凝用的低分子肝素钙(这是透析用的,与封管用的肝素不同)随时间加量,但也无法完全抗凝,这便说明程立雪的凝血功能有异,应引起注意。
加之她娇气,耐受力差,活动度大,封管时就更应该引起注意。
“我护理过的病人何其多,只要病人保护得当,就可以规避这样的事情发生。”武中华顿了一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
纪飞利用透视,察看红端内部情况。
一道道黑白的影子层层在眼前呈现,从红端口,一直沿着管腔,在插管部分,纪飞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不是她的问题,是因为置管打折的原因,打折处有少许快要凝固的血液。”纪飞顺着管腔一路察看下去,发现动静脉置管打折了。
好比一根被折死的吸管,无论嘴用多大的力去吸,也吸不出一滴果汁出来。
纪飞又道:“此前就因打折,而残留些许血栓,刚才凝血,更是加剧此果。”
“折了?”武中华在一旁冷笑,“昨天才插的管,可能这么快就折了吗?告诉你,此事你与有脱不了的干系,你别指望凭三言两语就查推脱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