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歌越说越气,“倒是你妹妹,你先把她管好再说。知道她什么心思,就不要玩那些暧昧的招数。免得她不死心,把事情闹到台面上,到时大家谁都不好看。”
顾绍白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黑眸微眯,下一秒他便突然转身,固着许安歌一把按在墙上。
许安歌哪里受得住他这样的力道,后背顿时被墙撞得锥心的痛,但她也只是皱了下眉,倔强的不肯发声服软。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敢跟踪我?”他毫不温柔只手钳着她的下巴,双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痕,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她说错一句,随时可能毙命在他手下。
“呵,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她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丢回他脸上。
她长眼睛了,又没瞎。医院就那么大点的地,他把顾诺安带来,她想不遇见都难。当时顾诺安只是划伤腿,只是小伤,他那样担心的神情和宠溺的举动,她都以为那是他心爱的女人。
果然,下一秒他眼中的目光更加幽深凛冽,冷厉冰寒直入骨髓,周身升起的狠厉残酷更甚。
“是不是谁告诉你什么了?”他是疑问的话,却是命令的口吻。脸上露出不容抗拒的决绝。
许安歌不甘就这么被他唬住,硬着头继续呛他,“用不着别人告诉,”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她都怀疑是不是碎了,“她今天在顾宅哪句话不是在向我宣誓主权,我懒得去想,不代表我没脑子。”
在顾宅的那番话,明着是因为养女身份诉苦道屈,可哪一句不是刻意在警告她,顾绍白最在乎的人是她顾诺安。
“顾绍白,顾诺安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子,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知道你这人没心,我都怀疑你才是心思不纯的那一个。”
没有血缘关系,哥哥却做得比男朋友还尽职,顾诺安怎么会没想法。
她话落,果然在顾绍白那双深幽的眼中,看到了骤然汇聚的风暴夹着翻滚的怒焰,排山倒海而来。她身子不由的颤了颤,心里打怵发虚。
第一次见识到顾绍白这样狠厉的一面,像是撒旦降临人间,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毁灭的气息。
纵使她再胆大妄为,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害怕了。
许安歌抿了抿唇,“你……你不会要打我吧,我我……你是不是男人!”
“有兴趣试试?”他挑衅勾唇,眉宇间的阴冷未减半分。之前捏着她下颚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脖颈,随着话出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许安歌双手下意识的覆在他的手背上,企图扒开他缓缓收紧的力道,可却丝毫不起作用。
“……”
他此时的话有多危险,许安歌知道,他充满暗示性的试试,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证明。向一个女人证明自己是不是男人这一点,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是什么,这点常识她当然知道。
就算她再没脑子也不敢在这上面惹怒他。
女人和男人比力气,纯属自讨苦吃。
在她快要被他大掌禁锢的快要窒息,顾绍白被她挑的几欲喷发的怒火才敛了几分,又看见她咬的发白的唇瓣,和涨红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
他松了点手上的劲道,却没有当即放开她。
“不要试图惹怒我,这对你没好处。”他还是冷漠威胁,却敛下几分狠厉,“我有耐心,但不足。”
许安歌觉得颈上的禁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她突然双腿发软,浑身无力的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上。
她在今晚得到了个深刻的教训:顾诺安就是顾绍白的禁忌,再好脾气的男人,也不能尝试去碰触他的底线,尤其是顾绍白这样冷漠阴狠的男人,点着了火,那可真就是自作自受。
夜晚的时间一点点流逝,顾绍白离开后,室内空气中那种压迫气息也随之消散。周遭一时静下来,那被刻意忽略的悲伤,在沉寂中泄了一地。
有点受不住这样的安静,她走到沙发前,拿起遥控打开壁挂式电视,随便找个了台由它放着。
许安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坐在地毯上。她双臂环肩抱着双膝,垂眸是霓虹斑斓,向远望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亮着璀璨又冰冷的灯光。
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美轮美奂,而她却无心欣赏。
她似乎不该跟顾绍白吵架……
不知道正播放到什么的电视,传出的两个字,清晰的涌入她的耳中。
“……新婚。”额头抵着玻璃,顺着耳边的声音,唇瓣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她偏头看向电视。
是那对蜜月旅行归来的新人,正接受采访。洛司语的脸上泛着迷人的光晕,那是幸福。而立于她身侧的男人,牢牢的将她护在怀中,避免拥挤的人群伤害到怀里的女人。他脸上,眼中,那本该属于她的温柔,宠溺,此刻悉数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许安歌的眸光瞬间黯淡。那两个人,此刻正心安理得的享受背叛换来的甜蜜,而她竟然前一秒心中还存着一丝犹豫?
许安歌自嘲的冷笑,“你们还真是高调的……不近人情。”
她眯了眯眼,敛下眸中的哀伤,起身走向客厅里。
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将东西从包中抽出。是一张精心设计的请帖,她下午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指腹轻抚过上面精致的烫金花纹,原本水雾朦胧有些涣散的双眼,慢慢的在请贴上聚焦,清晰的出现了坚决的眼神。
次日清晨,许安歌搭乘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向A市。她比顾绍白还要早点到,但也不担心被他知道,自己来了去了哪里。因为自昨天那场不愉快后,她料定他不会主动去找自己。
飞机在数小时后落地,当许安歌重新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时,心中却是平静如水。
深呼一口气,她压低了棒球帽,半张小脸隐在阴影中。
回来这里,她不能让任何熟人知道,因为她决定留在顾绍白身边的时候,跟家人撒了谎,拿出国留学和工作当借口,以便无后顾之忧留在C市当他的顾太太。
许安歌坐在出租车上,车子越接近目的地,她心里越是充满着不确定。
终于,她来到那栋气势恢宏的大厦前。
以“南氏”气势非凡的门面,就能看出它位于这所城市是怎样的存在。她的脚步顿停,有些害怕了,甚至一丝懊恼从心底滋生出来。
昨晚不应该和那个男人闹不愉快,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没底气。
许安歌深呼一口气,忽略心里的犹豫,仓促低头快步往前走。
新来的前台在得知她没有预约的时候,果断将她拦了下来。就在她想着用什么借口的时候,前台小姐面前电话响起。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女孩瞟了她一眼,随后点头应承,恭恭敬敬的挂了电话。
在许安歌要询问前,前台率先开口,满是歉意,“抱歉!许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我们总裁夫人的朋友。”她礼貌又抱歉的笑了笑,“南总请您进去,他在办公室等您。”
不需要她绞尽脑汁找借口了,本该轻松的心,却越发的沉重了。
把他们的关系摘得真干净!
朋友,她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她们还能是朋友吗?
许安歌苦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
语闭,她在前台小姐不解的目光中,走进电梯。
这里她曾经来了无数次,可如今,他们的身份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安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南容的办公室,在偌大的办公室门口停下,她深吸气,吐出时缓缓抬手敲门。
门在响了两声被打开,迎面是南容的助理,秦伟。
他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见是许安歌他微颔首招呼,随后侧身让出一条路。
许安歌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身后的门被秦伟缓缓带上。一时间,宽阔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两个人。
她,还有不远处坐在办公桌后面,带着浅淡的微笑,正促狭的看着自己的南容。
“找我,有事?”他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许安歌捏了捏衣衫,故作轻松讥讽,“怎么?南总这场婚结的都染上健忘症了?撇开以前的交情不说,没事就不能看看老朋友?”她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偏头神色冷漠的看着他。
南容笑笑,挑眉,“可以。”一双幽暗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在她发现之前,换上了冷漠。他默了默,接着说,“不过,这里是南氏,不是说私事的地方。”
“我跟你没有私事可谈!”许安歌狠狠瞪他。
南容满不在乎的勾勾唇,“哦,是吗?”他后仰靠在椅背上,眼中促狭更甚,“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要跟我悼念死去的爱情,看来是我想多了。”
许安歌手紧紧握拳,咬了下唇,话艰难的从齿间溢出,“……为什么?”她还是没出息的又问了这句话,她想知道能让两个最信任的人,在同一天背叛自己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南容敲着桌面的手指骤然收了声,他知道她所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娶别人?为什么拉着洛司语,一起背叛她?
南容默然,随后嘴角微扬,抬眸看向她时,眼底清明一片,“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而我也认为,这个问题在我结婚那天,已经很明确的回答你了。”
许安歌一瞬晃神,他回答了,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了,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她,也只能说她。
她勾唇讽笑,这算什么狗屁回答?
“不,”许安歌抬眸看他,几分狠辣染着瞳仁。“你没有。”
他,他们,从来都没有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南容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样,不咸不淡说道:“既然你非要追根究底,那好,”他就给她一个答案,“我变心了,移情别恋,我爱上洛洛了。”
他没有错过在话落的那瞬间,许安歌眼中无法抑制的悲伤。
她咬唇,狠狠道:“……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