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碧萝,再没了往日假装出来的谦卑恭敬,毫不畏惧地迎上叶娴微眯的眸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嘲讽,甚至带着浓浓的挑衅。
好似在说:对你不利又怎么样?只要夫人在,你就只能默默忍受羞辱,接受陷害。
真是好样的!
叶娴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凌厉,唇角勾起诡异的浅笑。
下一刻,她左手按住碧萝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右手舞蝶般扬起又落下,锋利的刀片精准地插在了她上臂处的肱动脉上。
“啊!”
“噗!”
在碧萝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鲜红的血液如骤然暴发的洪水般,从她的右上臂处喷溅而出,直直射向一旁的容氏和两名丫环的脸上。
刺目的血色,汹涌的血流,让所有闻声转头的人都忍不住身体一颤,有人忍不住尖叫出声:“啊,杀,杀人了……”紧接着两眼一翻,歪倒在了地上。
最为恐惧的,却莫过于碧萝。看着那一道艳丽的喷泉,她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地空瘪下去,或许下一刻她就要血尽而亡了。
“夫,夫人,救,救命啊,奴婢,奴婢要死了呀……”她僵直着身体,神情惊恐而祈求地向着容氏求救,并未感觉到叶娴手指轻压她手臂的动作,只听到耳旁传来叶娴状似闲话家长的话,“要死了好啊,只有濒临死亡时,你才能看透许多事情,才能终于明白,退让隐忍并非长久之计,有些事情的真相,除了用嘴巴说出来,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途径让人知晓的。你说是不是,叶夫人?”
本就因着突然迎面喷来的鲜血而恶心惊惧的容氏,听了她的话,眸光不停地闪烁着,似震惊又似疑惑,却在见着叶娴竟然弃了碧萝缓步向着自己走来后,脸色一白,本能地后退一步,瞪着双眼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太可怕了,这个在受凌虐被误会时也只会破口大乱骂的蠢笨小贱人,竟然长了胆子,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碧萝,现在好像还想……对她下手。
一众仆婢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叶娴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来到容氏身旁,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了她的脖颈处:“我哪里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夫人一声,其实要杀一个人,根本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麻烦。明明只要用手指这么轻轻一捏的事儿,何必要拐弯抹角地搞得那么麻烦呢。”
一面说着,她双手用力一夹。
容氏立时觉得颈脖的脉搏蹦得老高,好似随时都会被夹断,尔后血液喷涌而出。她方才并没看到叶娴手中拿着刀,此时当真以为叶娴只是凭着双手便令碧萝手臂喷血。
顿时,一股死亡的恐惧侵袭而来,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你,你别乱来,有,有话好好说……”
是她一直错看了这小贱人,把她当成了一只纵然会叫唤两声却并没有爪牙的猫。没想到,有朝一日,小贱人竟然敢如此地威胁她。
“好好说啊,那好啊。”叶娴淡淡一笑,慵懒地收回自己的手,由着容氏身体松懈后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踏进我的蔷薇苑半步。否则,杀无赦!”
她的声音轻缓,落在一众仆婢的耳中,却比冰雪还寒冷三分,原本冲进屋内的几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扑向外面。
“好,好……”容氏忙不迭地应着,抓着贴身丫环的胳膊半爬半走地往外去。前一刻还妆容精致的她,此刻已是钗环凌乱,发髻歪斜。
“等等!”看着她陡然僵直的脊背,叶娴眸光一凝,“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提醒夫人一声,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只会傻傻的哭诉,我现在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告诉父亲某些事的真相。比如,我咽不下那些馊菜馊饭,可能要被活活饿死,或者因为惹了夫人和二小姐不高兴,可能会被用绳子勒死或雇了马车撞死……”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害过你的性命?你想死自己到外面寻个自在地方去,别什么都赖在我的头上。”容氏双目瞪成铜铃般,脸色青白交加,慌张又气愤地指着叶娴。
她是无数次地想用以上的法子弄死这小贱人,却终究因为老爷的警告不敢动手。现在,这小贱人竟然要将她没有做过的事都赖在她的头上。
原来如此!
叶娴挑了挑眉,眼底含着一丝浅笑,神情却陡然一寒:“要我不说也简单,只要你们母女不再克扣我的吃用,不有事没事刻意来招惹我就够了。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父亲让世人都知道你们母女的嘴脸,清楚我那好妹妹的为人!或者,你们也可以再试试我让人喷血的手法?”
原主的记忆里,曾经也是同父亲哭诉过自己受到的非人虐待的,偏偏被容氏母女一番算计,不但没能得到安慰,反而被误解受到呵斥,甚至嫌弃。
无数次的伤心绝望之后,她即便被折磨得半死,也再不曾向父亲及旁人提及过,只是因为气愤,说些刺人的话。久而久之,自然成了世人口中粗鲁跋扈之人。
但叶娴觉得,既是亲生父亲,再是因为误会而对女儿失望,也不会不管女儿死活的。从方才的试探来看,容氏母女二人果真有所忌惮,或许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即便百般虐待并不遗余力地败坏原主的名声,却终究不敢害她的性命。
而她之前对叶婧串通左相夫人丫环陷害她的怀疑也果然是错误的。那应该只是凑巧被她倒霉碰上了而已。
喷血二字,令所有人的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斜向一个方向,目光触到已经瘫软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的碧萝,又齐齐打了个寒噤,容氏强作镇定地道:“咱们走着瞧。”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便抓着丫环踉跄着向院外冲去,那急切又恐惧的模样,就好似后面正有恶狼追来一般。
“娘,怎么样?都拿到了吗?”院外传来叶婧迫不及待又兴奋的声音,被骤然堵在门口的人群差点挤在一起,忙乱惊叫中,听得容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什么拿到拿不到的,也值得你特意跑到这鬼地方来一趟。我警告你,以后给我离这儿、离那小贱人远远的,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娘,出什么事了?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听着叶婧的声音渐渐远去,叶娴的双眸缓缓眯起。
原主该得的不该得的,已尽数被她们占去,名声被败坏,婚事上也是一再被蹉跎,她们为什么还要在太后娘娘寿宴时再下狠手彻底毁了她?
那同样中了迷药的张二少爷,又究竟是什么人?是自愿的还是同她一样被人所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