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手里洗着茄子,忙开口阻止:“娟儿,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把这些豆角都择干净……”
陈娟儿撇一撇嘴,到底没说下去,老老实实端了那豆角下去。
陈音儿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这二房偷懒也该有个限度,如今这样,分明是得寸进尺,欺负许氏性子软,活生生把她家当下人使唤了,不行,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
想到这里,陈音儿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她找了个借口,说灶房油烟呛的头晕,许氏听得心急,忙让她出来。
王氏正在鸡圈里捡粪,见着陈音儿过来,就鼓了一下眼睛,没好气道:“干啥出来了?”
陈音儿笑嘻嘻道:“奶,我妈让我过来问问,那土豆是炒一半,还是全炒了?”
王氏拉下脸,“全炒了做啥?糟蹋粮食,活干的少,吃的倒是多!”
“好,”陈音儿应了一声,顿了顿,表情欲言又止。
王氏怀里拿着扫帚,没工夫搭理她,不耐烦道:“还有啥事?”
陈音儿搓了搓衣角,佯装担心道:“奶,今儿是轮到二伯妈做饭,我妈现下去做了饭,等下二伯妈不会有意见吧?”
王氏面色一冷,“她敢有什么意见?她自个儿偷懒不肯动,还敢有啥意见?”
陈音儿笑道:“我就是想着,二伯妈也是奶的儿媳妇,我妈也是奶的儿媳妇,两个人都是一样样的,我妈主动去做饭,是她孝顺,二伯妈忙着别的没工夫做饭,咱们不往心里去,更不说啥,但是就怕到时候二伯妈发现这顿饭被我妈做了,说我妈抢了她孝顺奶和爷的机会,可咋办呢?”
她故意说那沈氏忙得很,说得她不做饭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但这样,王氏只怕会更加膈应。
果然,王氏嘴角一撇,冷笑道:“你说的那是啥话?她一个懒婆娘,整日忙活个啥?不是躺在炕上,就是歪在树下,瞧着菜园子里长满了草,路过顺手揪根黄瓜,也不会顺手拔一下,打量我啥都不晓得,还不是活生生懒!”
陈音儿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怕二伯妈心里有啥想法呢。”
王氏眉头一皱,她向来不把晚辈的话放在眼底,但现在这小丫头说的话却让她心里起了疙瘩,那老二媳妇一直好吃懒做,仗着老二在村里做了个小干部,自己又生了几个儿子,平日里随便混就算了,现在眼底却越发没个人了,能混就混,今儿轮到她做饭,还偏生偷着懒,难道她不该伺候伺候自己?
眼下不过是做点子饭就推三阻四的,那以后不是会更叫不动了?总不该轮到自个儿给她端茶送水吧!
王氏心底一沉,继而又放松了,那老二媳妇就算再懒再馋又怎么样,她可是陈家的老太太,是陈家的祖宗,这些小辈们还能翻了天?
但是现在倒是真的该要立起规矩来,让那老二媳妇也看看,免得偷懒惯了,以后眼底更没有她,想到这里,王氏心里有了主意。
“你去把你二伯妈叫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她虎着脸吩咐陈音儿。
陈音儿应了一声,脸上颇有些担心,“奶,我一个丫头片子去叫,要是二伯妈嚷嚷我,不肯来怎么办?”
王氏表情越发难看,连手上的扫帚都放下了,“你就说是我找她!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请。”
“知道了,”陈音儿脆生生的应一句,抬脚就往西屋那边走。
刚进门口,就见着沈氏倚在炕桌上,懒洋洋的磕着瓜子,手边一堆瓜子壳。
沈氏见着陈音儿进来,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只漫不经心道:“音儿,你不去帮着你妈做饭,来这里做什么?”
“二伯妈,你咋知道……”话还没说完,陈音儿登时反应过来,敢情方才王氏在院子里叉腰骂了那么久,这沈氏倒是一五一十都听进了耳朵里了,就算这样,她也能熬得住,在这儿悠闲嗑瓜子,这人脸皮还真是非一般的厚。
对付脸皮厚的人,只有脸皮比对方更厚了!正好自个儿今儿还有个想法,要提这件事,没有人比这二伯妈更合适的了,想到这里,她把之前的话尽数咽下去,“二伯妈,”她笑嘻嘻走上前去,“今儿早上,爷说的去借钱让大伯进厂,是真的吗?”
说到这里沈氏就来气,连手上的瓜子都忘了嗑,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是啊,你爷把那大儿子看得娇贵着呢,其他的儿子都是草根子,就那大儿子是宝贝疙瘩,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般捧着那老大,到时候能跟着捞到什么好处。”
陈音儿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酸味,只好奇道:“那他们这回要借很多钱吗?”
“可不是嘛,”沈氏一脸不甘心,“就照着老大那性子,估计得捞一大笔了!”
想到这里,就气的她牙痒痒!早知道,陈方财在村里做支书,照理说也是体面,偏生不得老两口的欢心,这大部分的想法,还是放在老大那一户,咋叫人不生气!
陈音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又道:“二伯妈,那最后谁来还这钱啊?是咱们大家一起还吗?我瞧着今天大伯拉着二伯出去,会不会是跟二伯一起还呀?”
“咋个可能!”说到这里沈氏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只没好气道,“好事都让他们占全了,到头来还账的事儿就轮到俺们了?他们想得到美,凭什么啊!”
“但是,”陈音儿搓了搓衣角,一脸不知所措,“到时候大伯他进厂做工人了,还会搭理咱们吗?那借钱的人找上门,咱们该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