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向着深渊甩下,狂风从底面涌来,如一只无形的手将周言往上面推,他已经完全无法睁开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双手死死的抓紧吊桥的板子,至于会不会直接拍在对面的崖壁上,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吊桥的摆动弧度已经接近九十度。
周言死死咬着牙,心里却难以抑制的升腾出一股恐惧感,脸上因为呼吸的不畅而青筋暴起,总觉得自己下一刻自己就会粉身碎骨。在这种地方荡秋千,并不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这时候,吊桥上端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底部开始向上摆。
狂风霎那间消失不见,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周言抓着木板,感觉自己跟随着吊桥被甩进了一个洞口之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扯住了他的领子,紧接着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量传来,将他直接从吊桥上拔下来,横着就甩飞出去。
周言惊叫一声,在半空中没飞两秒钟,叫声戛然而止,转成一道闷哼,背阔径直就撞到了一面墙壁,下一刻又落到了地面上。他抽了几口凉气,蜷缩着身躯,感觉到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四周突然变得极度的安静。
周言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他伸出手摸了摸旁边,是一面光滑的墙壁,再往上移了几寸,手指好像触碰到了一种丝绸般的东西,他将其抓住猛然一拽,顿时一片光亮扑洒进来。
灼热的阳光直射到他的眼皮,周言下意识的抬手遮在脸上,眼睛微微睁开一丝缝隙。
眼前的场景极为模糊,他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皮才逐渐清晰起来,然后愣了片刻,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般的叹了口气,扯过手边的被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撑在床边,捂着腰缓缓从地板上站起来,沉默的看着熟悉的家具,本来才两天不见,可却恍若隔世一般。
周言从枕头下面取出手机,再次拨出王柏生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依旧是无人接听。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道:“喂,庄警官,我是……”
“我正想给你打过去,有些事情想找你谈一下。”庄警官语气从电话里传来,有些沉重。
周言没有发现这一点,眼睛微微一亮:“有我二舅的消息了吗?”
“我们目前只查了王柏生一年内的活动范围,暂时还没有发现特别的线索。而且……上级部门已经发出指令,这件案子我已经不能插手了。”庄警官无奈的说道。
周言愕然道:“是由省级接手?”
“不是接手,是禁止查看相关事件资料。”庄警官轻轻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包括刘泽生的案子也一律停办,除移交档案以外,我们没有其他处理权限。”
“为什么?”周言皱眉。
庄警官语气微顿,似乎在迟疑,过了会还是嘱咐般说道:“周言,虽然我不知道你二舅什么身份,但是依现在的情况来讲,他做的事情必然关系到更大的局面,我们胡乱查探,或许只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困扰,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
周言握着手机,内心感到有些无力,他沉默良久,缓缓道:“我知道,麻烦你了庄警官,能不能把他这一年的行程发我一份。”
“我用邮件传给你……其他的,量力而行吧。”庄警官听得出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也没有阻止的义务,只得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将电话挂掉。
周言坐在床边,从三天前醒来的那一天,他已经做了很多次这样的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一切的经历如同是幻觉,但身上的伤痕和那已经被撕成布条的衣服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一切无比的真实。
他低头看着脚下,想起不久之前还在地下不见天日的地方,无法确定王柏生和那个年轻人会不会还在里面。
如果不是他们,又是谁把自己带出来的?
周言揉着自己的头发,猜测可以有很多,但没有任何的依据,便无法推测出任何的结论。他不想继续这种毫无用处的胡思乱想,站起身,简单的擦了擦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神色,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推开门,周言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的记忆,沿着路线重新走了一遍,和昨天的情况一样,半路就直接被一面墙给堵住。
这堵墙将整个过道直接封住,他蹲在这里,第二次仔细的查看墙的细节,没有发现其余的异常,不过能够根据墙角的闭合情况,确定这不是最近才修建的,也就是说,这并非是当时走的那条路。
光线和情绪的确会在一定程度下扰乱常人的观察力,可关键的问题是从门口到这里仅仅只有一条路径,除此之外就是一条通往楼上和楼下的阶梯,拥有正常智力的人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方向错误。
周言沉思片刻,再次回忆当时的细节,退回到楼梯口的地方,想到当时的那一堆老鼠冲下来的情景,靠在墙边静静的思索,难道只有跟着那只鼠往才能再次到达那个房间?可这里老鼠有是有,各种体型都不少,但要想重现当时万鼠奔涌的景象,却根本无从着手,要想找到那只老鼠,恐怕连认也认不出来。
周言又把楼上楼下统统走了一遍,确定这面墙是从上贯通而下的,也就是说从六楼到一楼,这或许是一整块长条形的竖墙。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设计,支着头从侧面向墙里面看,没有什么特别,单纯的是一截空荡荡的走廊。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翻进去的时候,兜里响起了电话铃声,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自动备注的是快递公司,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想想自己最近也没时间在网上订购东西,快递公司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周言迟疑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楼下取快递。”对方匆忙道。
周言一边思考怎么安全的翻过去,一边回答道:“不好意思,你要不再核对一下收件名和号码?我最近没下单。”
“周言先生,尾号5429,没错吧?”快递大哥耐心道。
周言愣了愣,把视线收回来,暗想是谁居然会给自己寄东西,转身往楼下走:“您等会,我马上到。劳烦帮我看看寄件人是谁?”
对于这个不打招呼直接给自己寄东西的人,他的确是有几分好奇。
“嗯……王柏生。”快递大哥道。
周言脚步一顿,眼中闪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字,他一直认为王柏生还在下面,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来找自己。可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还要用寄邮件这种方式,难道短短三天时间,他已经跨越了一个市的距离?想到这里,周言加快速度,几乎是飞奔着冲到了楼底。
从快递员手里接到的,是一份普通的快件,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满心疑惑的回到家,看了一眼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的确是王柏生,寄出地址是天阳街五巷。他拆开快件将里面的东西直接抖到茶几上。
最先落出来的,是一支手机,哐当一声砸在上面,将周言吓一跳。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来,看到落出来的这第二件东西的时候,他全身鸡皮疙瘩冒起,几乎是出于本能,直接挡着脸翻到了沙发后面。
对这个东西的阴影,那确实是挥之不去的。
周言连滚带爬一路躲进了卧室,将门咚的一声关上,一把拉起床上的被子堵在门缝上,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上面,屏住呼吸紧张的抵在门边。
他难以面对这种东西,这种长的极其诡异还能往别人脸上贴的未知生物,实在是让他有些胆寒。
一想到当时那张面具扑到自己脸上怎么也拔不下来的时候,周言就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而且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王柏生及时将这张面具从脸上弄下来,他难以想象自己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此刻脑海之中又情不自禁的重新浮现出那种异样感受,让他全身都轻颤了一下。毕竟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有一张皮死死的贴在脸上,边缘是无数个钢针一般的触角扎进自己的肉里,不管换谁,想来都会被直接吓傻。
王柏生此时不在这里,周言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它,把门抵住,在这里坐了足足有好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心想难道报警?以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想想就觉得实在是太羞耻,可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内心挣扎了半天,周言将报警电话设置了快捷手势,穿了件厚实的夹克,又用围巾裹住了脸,将手机打开录像。
他带着一双手套,将门拉开了一丝缝隙。
此刻天色偏中,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径直照射在客厅,一片安静没有丝毫的异常。周言鬼鬼祟祟的挪到了厨房,抽出一把钢制餐刀,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一点一点的向着茶几方向靠过去。
他横移着身体,伸长了脖子,看到那怪脸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周言一点不敢松懈,视线更是不敢挪动分毫,要知道当初他把这东西捏在手里,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这玩意居然是个活的,由此可见它要是伪装起来,任何平静都是假象。
他向着茶几逐渐的靠近,手中紧紧的握着餐刀,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当距离这茶几不过一臂之距的时候,他顿住身体,犹豫片刻退到了门边,先将门打开,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等会也好求救。
做完这些,周言强忍住直接逃出去的冲动,再次谨慎的移到茶几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张怪脸,握着餐刀的手微微发颤,缓缓的伸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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