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姜云柔。
虽然她和孙氏都知道姜云芯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可到底除掉姜云妨还得靠她,得维持住表面的和气,于是这日起床梳洗了之后,便径直去找了姜云芯。
两姐妹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开始进入正题。姜云柔直截了当地问她:“妹妹,除掉姜云妨的计划,可还实施?”
姜云芯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上次废了那么大的劲儿也没除掉姜云妨,这事儿才过去没多久,就又要动手,未免过于心急。再说了,她觉得姜云妨也不是十分讨厌。就是人傻了点,好哄骗了些,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姜云柔看出了她的迟疑,恨铁不成钢地道:“妹妹莫不是被那支金丝步摇给收买了?妹妹莫要忘了,只要有她姜云妨在的一天,我们在这姜府,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妹妹忍得,我却是受够了。”
说着,便抬脚要往外走。姜云芯慌了神,连忙上前:“好姐姐,都是我的错。是妹妹一时犯了浑,被这些蝇头小利迷了眼,你可千万别怪姐姐。”
姜云柔听她这样说,这才消气。抬眼看向姜云芯,满是真诚:“我方才语气急了些,妹妹莫怪。只是这些话,可都是为了妹妹好,还望妹妹省得。”
“姐姐的心意,我都明白。姐姐不怪我就好。”说话间,又拉着姜云柔的手回了屋子。后者也没拒绝。
“对了妹妹,我瞧着那支金丝步摇倒是真的精致,姐姐没你那好福气。不如你借我戴两天,让我过过干瘾也好。嗯?”
姜云柔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还不肯借给她,反倒称得自己小家子气。
姜云芯起身,将那支步摇塞到姜云柔手中,道:“姐姐尽管拿去戴。我们姐妹俩还分什么彼此呢。”
嘴上说得这样大方,纤指却牢牢攥着步摇,半点也不肯松开。姜云柔暗暗使力,将步摇拿了过来,插在自己的发间,笑道:“我先走了,过几日自会让人还回来,妹妹不必送了。”
说完,便娉娉婷婷地出了门。
路过后厨时,见阿桔领着一个食盒,想来是正要给云妨送去,姜云柔出声叫住了她:“阿桔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阿桔见是她,连忙弯下膝盖行礼。
姜云柔摆摆手,顺便状似无意的拂过发间的金丝步摇。阿桔自然认出来了:“这不是……”
“这是云芯妹妹亲手给我的。”的确是给她的,不过是借给她的。这么跌份儿的话,姜云柔自然不会说。
“我和云芯妹妹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呢。”
阿桔听她这样说,想起前些日子四小姐来找自家小姐,可说了不少云柔小姐的坏话。想来这四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和云柔小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扭脸就什么都不是了。自己可得回去告诉小姐,让她多提防着些四小姐。
打定主意,阿桔便提着食盒急急走了。
姜云柔看着她急急而去的背影,眼底尽是满意。抬脚,往孙氏的屋子走去。
上次的事情之后,孙氏便从账房支了一大笔银子,花重金给自己的女儿买了一支金钗,上头还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很是稀罕。早上采蝶轩的伙计送到府上来时,她看着,又是满意,又是肉疼。
因着如此,姜云柔一进门便见到了那支钗,拿在手里不住地赞叹。孙氏见她这会儿子过来,头上还戴了那支绞金丝钗,有些奇怪。前者看出了她的困惑,便将事情拣重点同她说了说。
“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姜云妨让我们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孙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头是各式的药瓶子和纸包。
姜云柔从没见过这匣子,一惊:“娘,这是?”
孙氏没答她,而是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淡黄色的小纸包,交到她手上:“你将这个,放到姜云妨的鸡汤里。她不是想进宫吗?美死她。”
孙氏把话说到这份上,姜云柔也不傻,自然猜到了纸包里的药粉是什么,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一想到姜云妨脸色煞白,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就觉得高兴。
思及此,脚步也越发雀跃起来。
此刻正是午时,人最疲懒懈怠的时候,后厨里的那群下人自然也不例外。回屋躲懒的躲懒,树下纳凉的纳凉,分散得很。
姜云柔讨了碟点心吃,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厨娘们的对话。
“给云妨小姐的鸡汤炖好了吗?”
“还在锅里呢。我先睡会儿。”
“你还是去看着吧。万一炖烂了,就不好吃了。回头主子们怪罪下来,又得遭殃。”
“不着急。现在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我睡一会儿。”
“你……唉,罢罢罢,随你随你。”
厨娘见自己劝不动,十分无奈,便没再开口。一旁的姜云柔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姜云柔将药粉一点不剩地倒入了鸡汤中,做完这些,又掩人耳目地端走了屋内的一盘点心,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厨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阿桔来到厨房。厨娘见来人是她,笑吟吟地迎上去:“这不是阿桔姑娘吗?可是来给云妨小姐拿鸡汤来了?”
阿桔点点头:“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这就给你拿去。”说着,厨娘便走开了。
下人大多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见云妨这样受老夫人宠爱,中馈之权又在王氏手里,便对大房的人格外客气些。阿桔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到底是在云妨跟前伺候的,也不好怠慢了。
厨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特意替阿桔将鸡汤放入食盒中,笑着递给她:“阿桔姑娘你可拿好了,路上小心啊。”
阿桔点点头,提着食盒离开了后厨。
那厢云妨才起,阿银伺候她穿好鞋袜,阿桔便来了,将鸡汤端上桌。云妨正好有些饿了,拿起汤匙递到唇边。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直直地钉在了桌面上。云妨定睛一看,竟是只手掌大小的飞镖,上头还有一张纸条。
云妨眼色一暗,伸手将纸条取下,展开一看,上头只有寥寥一句话——鸡汤有毒。
究竟是谁送来的字条?看字迹,似乎是临时匆匆写下,那人究竟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