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柔见云妨不依不饶,怕她真的就这样禀了皇上,想起自己的下半辈子要与那满脸横肉的管家绑在一起,心里一阵恶寒,求救地看向王氏:“大伯母,你快劝劝姐姐呀!”
姜云柔再怎么说也是姜府小姐,加之大庭广众,王氏嗔怪地看了眼云妨:“阿妨,莫要胡闹。这么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云妨见母亲开口,便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萧容将三人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思衬着云妨果然与从前不同了。
萧容想起天涯同自己讲过,说是那姜云妨与从前大不相同,简直判若两人。如今看来,的确是真的。
他的阿妨,终于回来了。
萧容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波动,广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掌心传来的痛意稍微平复了他的心情。
这厢萧容对于自己的发现惊喜不已,那厢云妨却想着要远离萧容。
她看了看殿外,见日头微微西沉,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女身体不适,就先回了。”
皇后听说她身体不适,关切地问:“怎么了?可要叫来太医瞧瞧?”
云妨摇摇头,拒绝了皇后的好意,示意她不必为自己担心:“臣女不想扫了各位雅兴,先行告退。”
皇后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再留她。萧容看着云妨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她这是在躲着自己吗?
她就这样,这样讨厌我吗?
萧容眼色一黯,仰头饮下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火辣辣地烧着,他却是浑然未觉。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因着没有人注意到,在云妨离席的同时,另一道身影随之离开。
云妨走了几步,见不远处御花园中桃花开得正好,落英缤纷,灼灼其华,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里走去。
“姜大小姐。”
云妨听到有人在身后唤自己,脚步一滞,回头见是陈景州,朝着他福了一福。
“姜大小姐不必多礼。我心中有一事,十分苦恼。见姜大小姐见识卓越,便想同你探讨一二,看能否解我心中疑惑。”
云妨不知他这是何意,便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说起来也不怕姜大小姐见笑。说起来我也是个淮南侯,威风得很,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全是靠了祖上的庇荫。我想摆脱陈家的名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妨对这个陈景州没有半点好感,听了他的话,心不在焉地答道:“那就入仕吧,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高位,如此,想来再没有人会说公子什么。”
说话间,云妨抬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又福了一福:“时候不早了,云妨须得回去了。”
说完,云妨就要走。陈景州看着满天花雨中,云妨娉娉袅袅的背影,心头一动,脱口而出:“你拒绝了皇上的赐婚,那,你可愿嫁我?”
云妨没想到他会在背后问自己这个问题,身形一顿,道:“不愿。”
云妨拒绝得这样直白,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感情。陈景州黯然,没有再留她。
另一边,皇后见时辰不早,便让大家都散了,自己也回了栖凤宫。白瑾妍原是走在姜云柔后面,见到后者,出声叫住了她:“这不是姜二小姐嘛。走这么快作甚?”
姜云柔回头见是她,没好气地说:“我走快走慢,干你什么事?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瑾妍没想到姜云柔会拿话刺她,当下也没了好脸色:“自己没有姜云妨受宠,朝我撒什么火,真是莫名其妙。”
白瑾妍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姜云柔就像是被捉住了痛脚,怒极反笑,冷着一张俏脸,反唇相讥:“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也是处处不如姜云妨吗?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白瑾妍因着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直顺风顺水。可自打遇见姜云妨之后,就处处受打击。今天的春日宴,本是让她大出风头的好时机,却阴差阳错让姜云妨成了宴会中心。
每每想起这件事,白瑾妍都是气得不行,偏偏姜云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如何能忍。
既然你也是姜家的人,治不了姜云妨,难不成还治不了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瑾妍垂眸,长睫掩下了眼底的情绪。姜云柔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暗自神伤,也懒得理,抬脚就要走。
白瑾妍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她的脚尖,后者反应不及,摔在了地上。
“你!”姜云柔恨恨地看着白瑾妍,想要起身和她争辩,身形一动,便有钻心的疼痛传来。
姜云柔蹙着眉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现下宾客都已走的差不多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白瑾妍见她疼得站不起来,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却被狠狠推开。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姜云柔瞪着她,恨不能将她戳出一个洞来。
“这件事,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日后莫要再这般口无遮拦。不过,既然你我都讨厌姜云妨,为何不联手,一起对付她?”
白瑾妍的提议,姜云柔很是心动。
她早就想找个盟友一齐对付姜云妨了。姜云芯两面三刀,并且心软,不能让她绝对放心。白瑾妍聪明,而且足够讨厌姜云妨,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正是因为白瑾妍聪明,她怕自己不如她有心机,最后反而沦为她的棋子。
抬眼,正对上白瑾妍热切的目光,道:“不了。你我尚未联盟,白小姐便这般睚眦必报,若是联手,谁知道你日后会不会过河拆桥。云柔习惯了孤军奋战,白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朝着宫门口走去。右脚微微有些跛,却一步也没有回头。
走了一段路,见井菱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眼波流转,心生一计。
姜云柔快步上前,在路过她时,身子一软,朝着井菱倒去,后者连忙扶住她,问:“你没事吧?”
姜云柔摆摆手,贝齿紧咬着下唇,倔强的模样有些令人心疼。
井菱见她似乎伤得不轻,可明明宴会结束时,她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
心里好奇,便询问出声:“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姜云柔听了这话,一双桃花眸中顿时泛起水光却仍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都是我的错,可与长姐没有关系。”
这话说出来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井菱想起姜云妨言笑晏晏的模样,总觉得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可姜云柔的伤,也不似作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