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婳笑眯眯道:“挺好,我挺喜欢的。”
温玉堂手上动作顿了顿,心道妹妹变化真是太大了。以前小时候跟猴孩儿一样到处疯,长大喜欢梁品超,又全身心投入到他身上,可很少跟家人说什么体己话。
褥子有了,虽有点旧,但被子还没下落。
温婳正想着,温远洲的声音句在外边响起:“小五,二丫来看你了,还给你送了被子。”
跟着温远洲的走进来的,是个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矮小丫头,脸色微微惶恐的扫过众人,望到某个人时,眼睛好像格外亮了下,但转瞬即逝,半晌垂着头。
小丫头捏紧衣角:“温二叔,被子是我娘让我送过来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温远洲赶忙制止,怕她走了,还叫人去拦:“别走,玉石,别让二丫走。我们都收了你家的东西,你还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顿饭,那我们也不好意思收这床被子了。”
二丫脸蛋微红:“温二叔,那也不是啥矜贵东西,我娘东拼西凑的,里面的棉絮还得挑出来好好晒晒,再重新装订。”
“不是好东西对我家来说也是雪中送炭了。二丫,快过来帮二叔的忙,待会再一起吃饭。”温远洲已经将旧棉被铺在了地面上。
二丫不好拒绝,只好走过去蹲下:“我娘说温二叔最近包了个工程,四处借钱呢,这才知道你们有困难,让我送过来。”
见他们在忙活,温婳也走过去拿起剪子挑棉线:“爹,你包了什么工程?”
“没啥,就是帮个地主建仓库,爹自己有办法。倒是小五你,可别再欺负二丫,当年那传言也只有你个傻丫头信,二丫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绝不会做那种事。”温远洲督促两位小姑娘要和平相处。
单看人家雪中送炭的份上,温婳也知道分寸,郑重看向二丫:“二丫,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我跟你道歉。以后保证不会了。”
二丫受宠若惊,从那件事发生后,温婳是再也不认自己这个朋友了:“小五,当初我真的没有要跟你抢梁品超,我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
一旁的温玉石哈哈接话:“二丫你不用担心,小五对那姓梁的死心了,而且她撞坏了脑袋,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吧。小五,她是你的好朋友二丫,大名杨若晴。”
二丫听闻立即拧眉,望向她额头上的伤:“小五,你额头伤着,还记不着人了?”
“嗯,没事,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你们一说我就特有亲切感。”温婳胡乱掰扯。
温远洲欣慰的笑:“看来二丫是真的没有芥蒂了,不过小五大你四岁,你咋不叫声姐呢?”二丫今年十四了,因为卢寡妇的家境差,孩子吃不好,看起来精瘦的,像十一二的。
二丫微微低下头,摆弄着剪子:“四岁也没大多少。”
“爹,二丫想叫啥就叫啥吧,叫我姐我还不乐意呢,显得我老一辈儿似的。”
“好好好,你们和好了,我这个爹就该走开了。我去厨房看你娘去。”温远洲当真起身。
温婳笑着没有制止,知道爹不是真的生气,肯定是真想去看娘了。
接下来无话,温婳认真的挑着线头,将里面的棉絮取出来。
这被子不知被压箱底多久,有种浓旧的霉味儿。挑出来的棉絮也都硬邦邦结了块,得一点点捊细,明个儿拿去晒过才能装进被子里。今晚就得那些衣服凑合了。
不一会陶氏过来喊吃饭,温婳叫二丫一块,二丫摇头:“你先去吧,我手上的活放下待会不好整。我马上来。”
见她目光坚定头都没抬,温婳不再坚持,先出了屋。
二丫安安静静的把活儿都理清了,才撑了个懒腰,乍然发现屋里还有人,吓一跳:“温,温大哥。”
温玉堂弯腰到处捡着一些扫帚扫不起来的细线,闻言憨笑一声:“咋,吓到了?又不是没见过我。”
二丫挠挠手指:“我以为你去吃饭了。”
“我也习惯把事情做完再去吃,你这没活了,我也就好了,一块出去吧。”温玉堂道,不动身,示意她先走。他作为主人家不能把客人留在最后。
二丫慌张哦了声,起身出了屋。
男女各围着大圆桌吃着,恐是因为下午被温婳那几句话怼怕了,大家看到二丫眼神怪怪的,但也懒得说什么,各自低头吃自己的饭。
饭后蒋氏刷的碗,再赖也赖不掉指派好的工作,一大家子生活是有一定秩序的。
有人清理饭后的事,温婳去溜达了两圈后,就安心回二房主屋炕上,跟陶氏摆悄悄话了。
“娘,怎么大家好像不欢迎二丫,二丫自己也尴尬。”温婳问,当时在饭桌上当着众多人的面她不好问出口。
陶氏正纳鞋垫,拿针头在头上磨了磨,继续纳着:“二丫的母亲卢氏是个寡妇,一人带着三个女儿,倒是跟你三婶情况有点像。但人家可志气了,四年前失去了丈夫就没再嫁过,愣是靠着族里的补贴,自己又干点绣活,把两个小女儿拉扯大,大的已经嫁人了。”
温婳哦了声,寡妇门前是非多,通常都不招人待见。
这她也无能为力,温婳凑过去看娘纳鞋垫儿,突然感觉到手痒痒起来。
不关时间长短的事,只要一碰到设计类、好看的东西,她就有拿画笔的冲动。
想到如今家境窘迫,温婳灵光闪现:“娘,出了临溪村还有更大的地方吗,那的人收不收手帕刺绣什么的?”
“出了临溪村是丰乐镇。”知道女儿脑子忘了事,陶氏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声音透着柔和:“丰乐镇挨着国度京畿瑶光城,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手帕在城里可缺货呢,不过不好的人家也不收。”
温婳看着她的动作:“娘有这份手艺,也可以绣手帕吧?”她虽会画画,但女工这种古老的东西没学过,这东西没个一年半载也学不精细,只能寄托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