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月收回手,红了眼眶却未落下泪来。
“回老夫人....我....”欲言又止地抿了抿薄唇,她跪了下去:“是孙女的过错,愿受责罚。”
审视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庞,屋内的气氛渐渐沉了起来。
白娉婷对这个二姐并不反感,此时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反倒是白相宜,憨厚的面目下藏着幸灾乐祸的心。
“有事就说,白家的女儿不可扭捏。”刚刚升起的一点怜惜又淡了下去,声音都冷了几分。
“回老夫人,不关二小姐的事,是丫鬟彩鬓铜罗,暗中克扣二小姐的物件,府内新添的好东西都被占了去,二小姐没法子才这般打扮。”
明云面容悲切的磕头说道,声音不急不缓,条理清楚,老夫人听耳朵里也信服了一二,这丫头是老大媳妇院里出来的,应当不会偏颇白清月。
“她说的可当真?”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如芒在背。
她抬起头,平视前方不怜不艾:“正是如此。”
白娉婷听了也坐不住了,将手里茶杯一撂话如连珠:“老夫人,二姐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岂能被如此轻慢?传出去简直是污我白家名声啊。”
叹了口气,老夫人冲花嬷嬷说:“把那两个丫鬟带过来吧。”
彩鬓与铜罗进门的时候还不知道山雨欲来,此时二人打扮的人比花娇,身穿螺纹蜀锦织衫,头戴貔貅宝箍,得意极了。
“真是大胆贱婢,还不跪下!”本来老夫人是不尽信的,但如今亲眼所见,当下便怒极难消,三言两语直要发作了这俩丫鬟。
彩鬓和铜罗白了脸,看见静坐如山的白清月连滚带爬的过去扯住了她的裙角。
“二小姐奴婢知错了,您快跟老夫人说说别发作我们,求求您了二小姐。”
二人哭的鼻涕眼泪揉成一团,姣好的粉黛早已失了颜色。
“这是怎么了?”大太太对完账目路过东院便进来看看,谁料竟见到这一幕。
“大太太救救奴婢吧!”彩鬓脑子最为灵活,率先爬向大太太,样子好不可怜。
老夫人咂咂舌:“你不必管,两个犯事的丫鬟罢了。”
“老夫人,这两个都是我院里出来的丫鬟,本性不坏,能犯什么大事?”
花嬷嬷小步凑到她耳旁,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谁想到大太太表情立刻狰狞了。
“好你个小蹄子,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少,我看分明就是你害了这两个丫头给你立威,真是好毒的心思,和你那外室娘怕是一个德行!”
玉手指着白清月的鼻子,大太太破口大骂。这白清月就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早在初见之日她便认定了这孩子是外室所生,再加上白若怜也没少煽风点火,此刻正愁没地方发落了。
双眸渐渐睁大,白清月看着面前的泼妇,心里微微抽痛。她不是没见过大太太是如何对白若怜的,只是没想到在她心里从不承认她的身份。
“大太太教训的是,清月受教了。”苦涩弥漫,她艰难地吐出服软的话,低下头遮住了眸中的湿意。
要是让堂里那帮弟兄知道她竟也有落泪时,怕是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够了!像什么样子!”老夫人甚是不悦的叫住大太太,“不管你怎么想,清月既然已经认进了白家,就容不得半点欺负,这两个丫鬟即刻发卖,不容说情。”
事已至此,大太太被呵斥一顿落了脸面,当下就走了,老夫人乏得很,也招呼大家散了。
出了东院,明云合雀跟在白清月的后面,尤其是明云,刚刚善做主张,此时心若擂鼓。
“明云,你做的很好。”她淡淡说了一句,随风飘散却烙印在了明云的心坎里。
入夜,头三出的院子闹腾不停,好似是二少爷白远梦靥了,白清月睡意全无,望着明月直到天光大亮,也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
刚用了早饭,一个丫鬟便立于门前说道。
白清月不敢怠慢,漱了口就过去了。
路上虽说赶得急,但明月轩到底还是偏了些,待她到东院时女眷已经齐聚一堂了。
“见过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挨个行了礼,顶着大太太剐人的目光,白清月站到了一边。
不出意外的,白若怜今日也来了,脸色还颇为红润,一点也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样子。
老夫人环顾众人,慢悠悠地开口:“今日叫你们过来,事关府里最近不太安生,今儿个我也跟大太太二太太商议了,决定由大太太带着你们一众小姐儿去国寺上上香,也算是驱灾解难了。”
先是白若怜无故头风,白远又半夜梦魇,下人们嘴碎一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老夫人不能放任门风不正,才想出这个法子。
白府的小姐,除了姨娘所出的白相宜,尽数跟着大太太去了,就连白清月也在白若怜再三哀求下被捎带。
思及白若怜的反应,白清月几乎可以断定,此次出行怕是暗箭难防,就连府上的事端都与她逃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