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楚以苓蹑手蹑脚地起身。别上一个面纱,悄悄走到后院翻了出去。
刚来到秀红妆门前,秀红妆正打算闭门谢客。
“这位小姐,我们今日打烊了,明日请早哈。”楚以苓刚走上前,店里关门的伙计便伸出头,客气地说道。
“我找你们掌柜。”
“今日我们已经打烊了,我们掌柜的不见客了。”伙计瞥了一眼门外的女子,就要关门。
“你就说是温酒,她必定会来见我的。”
“是凉酒也得明儿个见!明日请早。”伙计一脸地不耐烦,语调也愈来愈高。
说完,猛地一声把门关上。
没一会儿,屋内的灯光便全数熄灭。
楚以苓仍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群,从熙熙攘攘到稀稀疏疏,从灯火通明到万籁俱静。
突然,身后的门又再次被打开,出来了一个紫衣女子,正是花吟。
“花吟姑娘。”楚以苓微微一笑。
“温姑娘请。”花吟一脸歉意的模样,将楚以苓领进了门。“方才的事还望温姑娘不要见怪。”
“本就是温酒违约之过,我还要向花吟姑娘赔罪呢。”
互相请罪,两人哭笑不得,只好相视一笑,算是泯了这罪了。
二楼小屋,墙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桌上还放着石臼和沾着花汁的木杵。
“花吟姑娘是在调配新胭脂吗?”楚以苓鼻尖轻嗅,便知这是冬日盛开的黄梅之花。不过这香味过于浓郁,只怕是不好调制。
“是。”花吟浅笑道,“这黄梅之花,我已经调配了三年之久,却是依然不能将它浓郁的香味掩盖。”花吟攒眉苦笑着,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楚以苓。
楚以苓美目微转,纤纤玉手轻扣桌面。
“浓香也未必不可用…若是以其他花香加以调配,说不定能出些奇特的香味。”
“当真?”
“年幼时,我也只曾见师父调配过一次。”母亲如师,以前她每每看到母亲制胭脂都要逃开,现在回想起当年母亲调色时温润娴静的模样,那段日子大概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了吧。
花吟一颗心终是落了地,今夜本就是她故意将黄梅之花的难题放在了桌上,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真的有办法。
“温姑娘改进的上次的胭脂确实色泽更加娇嫩,入了不少贵人的眼。”花吟这辈子在调香方面从未佩服过谁,这位不过将将过了及笄之年,竟能有如此成就。
“今日我同样带了新方子来,想必花吟姑娘也已经了解了我的能力。不过,我们的合作恐怕也得改改。”楚以苓顿了顿,“我想买下秀红妆。”
一语惊破,花吟耳中似有炸雷,霎时愣住了。
许久,才缓缓反应过来。“温姑娘说笑了。”淡淡的疏离声,楚以苓便知自己的提议着实太过着急了。
“无碍,那我手中的方子便赠与姑娘。只当是多谢姑娘前几日的帮忙。”楚以苓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起了身。
“敢问姑娘可是要自己开一家胭脂店铺?”花吟面色凝重。
“是。”
“为何?”
“花吟姑娘当初为何想开?”楚以苓清眸雪亮,反问花吟道。
花吟凤眼微眯,却是没有回答。
“花吟想知道,姑娘师从何处?”
“若是花吟姑娘答应,我自会告知。若是不愿,那便不必了。”话罢,楚以苓重带上面纱,准备离开。
“等等,容我想想,三日之后,秋云楼,给你答复。”花吟心中一沉,若是自己的秀红妆不卖,以她的能力,自己这几年的辛苦,定当不复。
“好。”楚以苓刚走到楼下,一个伙计便递上了一个钱袋。
花吟站在阁楼上,远远道:“这几日的分成。”
楚以苓接过钱袋,扶手微微作揖,谢过花吟。
出了秀红妆,接近寅时,楚以苓才悄悄回了府。
秀红妆二楼,方才楚以苓和花吟谈话的房间隔壁走出一个清雅出尘的翩翩少年,不正是神医姜远靖。
只见他手执一把折扇,痞痞一笑,“有趣,有趣~”
“公子。”花吟眉头紧蹙。
五年前,花吟中了一种毒,被姜远靖所救。她建立秀红妆一面是为了自己真心喜爱胭脂,一面则是为报答姜远靖的救命之恩,借秀红妆之力替他赚钱搜集情报。虽说秀红妆是花吟自己一手盘下的,但这卖不卖,却并非她一个人说了算。
“公子,方才那位女子天赋过人,若是她真的盘下店铺,对我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这秀红妆是你的心血,自是由你决定,不必过问于我,庄里的联系处理好便是。”姜远靖眼中波澜微起,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