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怕暴露自己的愤怒，无奈地闭着眼睛。

无奈，她的心却早已失控，噗通噗通震响不停，太阳穴也突突地躁动着，心里无数个声音在嘶喊，“他是前世和你一起坠楼的未婚夫，他戒指都给你了，他本来就是你的……他是你的莫恒……”

理智却一再地提醒她，“他现在是宇文恒，他与他的未婚妻青梅竹马，他们的感情是你苏清璃无法去揣度的，而且，他的未婚妻鄙夷你，憎恶你，要杀你，他却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要娶那个女人，随他去吧！”

在他忙碌之际，她体内一正一邪两颗灵魂，厮杀较量了三百回合，仍是没有分出胜负。

他洗了手，见她还闭着眼睛立在镜子前，忍不住开口提醒，“没事不要活动，尽量躺着。”

“是。”她口气波澜无惊，沉了沉气，睁开眼睛，瞳仁深静如点漆，映在镜子里的她一身白布缠身，仿佛一个放空了灵魂的僵尸。

这样的眼神，叫他心头一沉，“刚才，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是心太疼，疼得已经麻木不仁，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看待他。

他尴尬地转身背对着她，打开衣柜，习惯性地问道，“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鹅黄内衫，橘粉外袍，橙红束腰，我想挽起一个斜髻，戴花簪，配耳坠，涂脂粉，贴花钿，染唇脂……”

她淡漠细碎地飞快说完，见他脊背僵冷，她忙道，“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我不是为你打扮的。”

“我想去见我亲生父亲一眼，听说他今日下午已经回府，是特意为我赶回来的，伤再重，我也希望能漂漂亮亮的给他留个好印象。”

他呼出一口气，先拿了内袍给她罩在身上，“你能走着去前院吗？”

“能。”

修长的手指捻着她的衣带，给她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不经意地抬眼，对上她的眼睛，忽然挪不开视线。

她瞳仁映出他的影子，修长的睫毛，像蝴蝶颤动的翼，有泪花在那翼下闪烁，星辰斑斓……

他迅速拿了外袍和腰带给她整理好，回过神来，备了水给她擦了擦脸，顺带着把她的眼泪一并擦掉。

胭脂水粉和花钿都是现成的，他扶着她坐在镜子前，手托着她的下巴，给她细细地在脸上点了脂粉，拿笔描眉，又贴了金箔花钿……对上她又盈满泪花的眼睛，他的手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两人距离太近，呼吸交缠，暧昧不明。

她定定看着他，他却有些迷惑，有些无奈。

这才几天而已，她不可能扭转他对慕容景芙十六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他努力忽略她惊人的美丽，忙从梳妆台上拿了唇脂的纸片叫她抿在唇间……唇瓣微启，便如花瓣般惊艳夺目，娇艳欲滴。

他忙别开视线，“今儿特别请教了宫里梳头的嬷嬷，我只学会了这一种发式。”

清璃无心开口闲谈，从首饰盒里挑选了一支橙色的步摇簪递上，瞧着太单调，又拿了几支小小的珍珠蝴蝶簪搭配。

宇文恒帮她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就没再多看她，“我告辞了。”

陡然一股强烈地绝望从脚底蔓延到心头，她反手忙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