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县,东街太平巷的一处宅子里。
孟晚林赤裸着身子从床上坐起,顺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子擦了擦下身,一边擦,一边说道:“这次呐,你算是立了大功,日后也少不得你的好处。拜进花山派的事情,我正在与你张罗,我爹在临江府有人,这事倒也不难办,你一个渔家女有这份造化便知足吧。”
床上的刘依浓披了件轻纱,哼的笑了一声道:“不说别的,就光那浣水剑派的‘江翁钓剑图’也要比整个花山派值钱。更何况还有‘大江入海成涛功’呢,你就准备这样打发我?若早知道那姓李的有这样的家底,我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沉舟帮好不好?姓孟的,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孟晚林丢了布子,顺手在桌上拿起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冷笑道:“也不怕沉舟帮活吃了你,小贱人,知足吧,日后进了花山派好好修行,说不定念着这份情意,咱们还有守望相助的时候,若你真的人心不足,那便别怪本公子不客气,让你连这样的机会都断了。”
刘依浓面色微变,美目闪了闪,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孟晚林长叹一声,道:“若非本公子没有练武的根骨,只能走文路,又何必把那两样好东西买出去呢?请个名师,指点本公子不好吗?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了陆地神仙,开宗立派,如浣水剑派那般屹立栖霞州八百年不倒,那我孟家就了不得喽……”
他这样感慨着,回身准备对全身赤裸,只批了件轻纱,刚刚下床的刘依浓说什么时,突兀的听到屋子外面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那宅子的大门陡然碎裂,一道身影如炮弹般的直冲进来,狠狠的撞在了石阶上。
孟晚林大惊,顾不得此时还是赤身露体,立刻跑过去打开了窗户。然后便看到外面那个撞在石阶上,脑浆崩裂而死的护卫。
紧接着,他抬目,瞧向大门的方向,愕然的看到了那个穿着灰白长衫的书生,正从碎裂的大门外缓缓走进来。
“李明阳!?”
孟晚林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荒诞的世事。
刘依浓在听到这样的动静后,亦是立刻来到了窗口,瞧见李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当机了。
守在门外的另一个护卫愕然片刻后,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灰白衣衫的书生,身体猛得一紧,“呛”的拔出了刀,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这人锻肌修为,昨天才被孟主簿聘请过来,当他儿子的护卫,所以并不认识李玄。而先前守在大门外,如今已经磕死在他脚边的那人,不过凝气本事。他自信在那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
所以在面对突然闯入的李玄时,他也并不怎么慌张,而在看到对方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后,他便更加笃定。
李玄瞧了瞧这护卫,淡然道:“唔,这位大哥不必紧张,先前我问这人孟晚林是不是在这里……”
说着话,指了指台阶上的死尸。
“他不讲道理,他推了我一把,还骂我来着,然后我就踢了他一脚。没收住力道,抱歉的很。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这地方是不是孟晚林的别院……看来找对了。”
他扫了一眼不远窗口处,还在愣神的孟晚林与刘依浓,温和的笑了一下,这样说道:“话就不多说了,这位大哥,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呢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喜欢杀生的。所以,大家有事好商量,给你两条路,走,或是死。”
书生轻轻掸了掸灰白衣袍,背手向后,轻描淡显的模样,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护卫双目微凝,大喝一声:“死!”
没有二话,手中刀如闪电般的劈了下去,快若奔雷,直劈向李玄面门。这一刀带着斩裂空气的刺耳响声,极快极狠,下一刻,李玄似乎便要被他斩成两节。
“成全你。”
李玄淡淡说了一声,向形如风吹落叶,只是一个侧身,看起来很慢,正好躲过了刀锋。紧接着,在对方的刀刚刚准备返身回击的刹那,李玄轻轻巧巧,却又稳如泰山的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刀不错。”
那护卫亡魂大冒,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融血……”,紧接着便看到对方随意挥了一拳,一股无以匹敌巨力直接击在了他的喉咙上。
嘎啦一声轻响,李玄顺手将护卫的刀夺过,那护卫全身一软,倒了下去。
“成全你。”
“刀不错。”
短短的两句话过后,这位自认为可以跟桃源县两名副捕头力敌百余招不败的孟家新护卫,就这样死了。
李玄抄刀,轻轻挽了一下,看了一眼窗口,微笑着,施施然走进屋内。
孟晚林亡魂大冒,刘依浓肝胆俱裂。
李玄走入屋中,淡然开口问道:“说吧,怎么个死法?”
孟晚林面色发僵,结结巴巴的道:“明阳……明阳贤弟,此事是为兄做的不对,但不管怎么样,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你要什么,只要为兄有的,你大可拿去。哦,对了,你家的剑图与功法,虽然被沉舟帮收走了,但你别担心,为兄这就给你讨要回来,我父亲在他们那边是说得上话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陡然间一道刀光闪过,孟林晚自胸堂处斜着被劈开。他犹自不敢信,低头看去,然后,上半边身子缓缓滑落,如同一条破口袋般,血污“哗”的一下散了满地。
“屁话真多。”
李玄甩了甩刀上的血,这样说道。
然后将目光瞧向了刘依浓,问道:“你呢?想怎么死?”
刘依浓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吓傻了,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完全不敢去看孟晚林被劈成两半的尸体,披着轻纱,赤着身子直接跪了下来,哭道:“明阳……夫君,我是被逼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特玛啰嗦。”
李玄挥刀,自下而上,刀光闪过,顺着她的牝门直接将她劈成了两半,尸体左右分散落下。
李玄收刀,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李明阳,这下你满意了?”
没有人回答他,好像有一缕莫名奇妙的东西消失了,而李玄在这一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
桃源县,柏坞码头。
老仆李忠已经雇好了船,就等着少爷到了之后,一起回临江府,这忠厚的仆人脑子里如今还在疑惑,少爷出门时什么都没带,他要典当什么东西呢?难道姨夫人还东西留下了?
老仆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了。总归少爷平安就好。
天色接近傍晚的时候,老仆便看到穿着灰白长衫的少爷向这边来了,只是奇怪的是,少爷手里怎么会拿着一把刀呢?衣角上还带着点殷红,这是怎么了?
李忠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忠叔,先不回临江了,让船家先载着你离开,到去飞水溅那边等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哦,对了,这是‘典当’回来的银钱。”
李玄这样说着,将一包汇票,银子,散碎铜钱交给了仆人阿忠,道:“有宽余,让船家飞水溅多等两天吧。”
这些钱自然是在孟晚林的别院拿的,被他分成两份,汇票之类的都交给了老仆,而他自己则将所有的银子都带在身上。正所谓杀人越货嘛,人都杀了,哪有不洗劫的道理?
李忠愣了愣,问道:“少爷要去哪?”
李玄笑了笑:“办些事情。”
接着,书生便没有再理他,转过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