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就不打算和兄弟我解释解释?”雅阁内,唐七皱眉看着李奕奇,不知道对方刚才演的是哪一出。
李奕奇脸色平静,如古井无波,淡淡说道:“你,或者我,被人算计了。”
唐七脸色微变,直起身子,不由得惊呼出声:“什么,谁?”
“我也不是很确定。”
李奕奇笑着摇摇头,眉头微蹙,说道:“只是感觉有一种违和感。”
“违和感?”唐七愣了愣,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不对劲。”
李奕奇解释道,接着说道:“那个小厮看样子也不是新来的,一个从三品侍郎家的公子提前定好的雅间,这种事情,你觉得他们这类人会忘记吗?既然没忘记,为什么还要特意带我们来?”
说罢,李奕奇绕有深意的看了唐七一眼。
“你是说......”
唐七的脸色变得冷厉的下来,但是很快眼中又浮现出一丝疑惑:“可是,是谁让他这样做的,有什么目的?”
“不清楚。”李奕奇淡淡的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就知道?”唐七奇怪的问道。
“就算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试探一下也不亏吧。”李奕奇微微一笑,一抹幽光从眼中一闪而过。
“服了你了。”唐七无奈的摇摇头,很快脸色一变,沉声问道:“那你说那个姓刘的会不会也是他们一伙的?”
“应该不会,刘析最多就是一把刀而已,而且,做了别人的刀砍在了石头上,他估计不知道是谁握住了自己。”李奕奇回到道。
“哼,你要不拦住我,我今天非得抽他一百个耳光。”提到那位刘公子,唐七就感觉心中有火。
闻言,李奕奇双眸陡然间变得锋锐了起来,凝视着唐七,幽幽说到:“我要不拦着你,你那一巴掌下去,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我夏朝以礼法治国,儒家直言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你平时可能已经不把那些普通的公子哥们放在眼里了,但是若是他们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中,说你嚣张跋扈、横行无忌、欺压良善、肆意行凶,人证物证具在,你说你该怎么办?”
说完,李奕奇就将视线又投回了舞台之上,那里,此刻已经有人在表演了,那是十几位身着青色衣衫的舞姬,在琵琶和琴箫合奏的乐声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动人,但是却依旧不是没有看到那位异国公主的身影。
“看样子,那位公主怕是要压轴出场了。”李奕奇心中暗道。
“不可能,他没那个胆子。”
一旁,唐七连连摇头说道,他口中的‘他’,正是那位差点尿裤子的刘析。
“对,平常或许没有,但是现在不一定。”李奕奇淡然说道。
“什么意思,我说李兄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唐七苦笑着,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却又不说明,这让他心中极为难受。
“唉——”
闻言,李奕奇转过头来,长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香茶,缓缓道:“曾今我也和你一样,对那些事情一窍不懂,更是不愿意去理解,但是......算了,你只要记住我一句话,现在的上京城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至于一些原因,你可以去问问你家老爷子。”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们爷两天天在一起,怎么从来都没交过心似的?”李奕奇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却被隐藏的很好
唐七神情一滞,低着头,幽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有多嫌弃我......”
说罢,他独自给自己倒了杯闷酒。
“唐七,如果你真的以后只想纨绔一生一世,那么久当做我接下来的这番话都没说过。”
李奕奇脸色微正,凝视着对方,郑重说道:“好好和你家老爷子谈一次,谈谈你的理想,你的报复,我记得你小时候一直梦想做少府令史的,不是吗?”
“噗——”
正在喝闷酒的唐七差点一口老酒喷了出来,脸上一阵尴尬,苦笑道:“兄弟啊,你别拿我取笑了,少府令史、治粟内史这种九卿级别的官职是我能做的上的?”
唐七额头也流出了汗,心脏跳动加速,李奕奇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像是说到他心窝子去了,可是脸上却是一副苦笑的表情。
少府令史,九卿之一,掌管国库的三个职位之一,和治粟内史征收管理粮税、户部尚书掌管商税不同,少府令史是专门负责处理国库钱财的挪用,包括军中的军饷、粮饷,各级官员的俸禄分发,以及每一笔从国库中挪出去的钱,第一笔都要经过少府令史的手。而且制定一些经济方面的国政,少府令史有着极大的发言权。
“我说了,你如果想纨绔一辈子,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李奕奇摇头笑了笑,抿了抿茶水,便不再开口。
一旁,唐七低着头,双拳攥紧,眼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
“唉——就算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是曾今想过。可是,现在我家老爷子有多嫌弃我,你可不知道,你就看看他给我找的那几个下人,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老妈子,声音比狗熊还厚重。我可真羡慕你,身边尽是漂亮的小丫鬟......”唐七目光幽幽的看着李奕奇,连连苦笑。
“洁身自好吧,少去点那种烟花之地,唐老爷子也就对你放心了,对了今年年末你也束髻了吗,该收收心了。”李奕奇笑了笑,接着道:“如果你觉得和你爷爷无法沟通,不如就用今天这个事做引子。”
“什么引子?”唐七眼睛一亮,凝声问道。
“那个小厮,背后可能牵扯到某些大人物......”李奕奇说着,侧过身子在唐七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唐七身躯猛然一震,一抹骇然之色浮现在胖乎乎的脸上。
“具体的情况去问问你家老爷子吧,他是两朝元老,什么风声怕是都已经察觉到了。”李奕奇神色淡然,悠悠说道。
两人交谈之间,楼下大堂内已经是人山人海,突然,大堂内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一些,紧接着,十五六个身着白色衣裙的舞姬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两侧走了上来。
这些舞姬不仅各个有着极美之容颜,而且身上的轻纱更是薄如蝉翼,白色裙子胸前大开襟,露出一条深邃的沟壑,使得轻纱下的一些本应该被遮盖的部位若隐若现。即便如此,她们的表情却极为自然,显然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
这十几位舞姬一上台,场面顿时就寂静下来了,许多青年公子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被这些舞姬吸引而去,楼上雅阁中的李奕奇和唐七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都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面对此番旖旎的景象本应该面红耳赤才对,奈何李奕奇两世为人,心智早已不在同龄人之列,唐七更是风月之地的常客,此刻眼中只有兴奋,哪来的羞涩。
“唐七,这便是你说的......和别的青楼不一样?有何不一样?我真的没看出来。”李奕奇不由得摇头笑道。
“李兄,我真不骗你,这些舞姬虽然卖艺于这幻乐府,但却绝非娼妓。”唐七一脸正色的说道:“即便你能为其赎身,若是她不心仪于你,你也绝对带不走她,连幻乐府背后的主人都曾今说过,若是有一位舞姬心甘情愿的跟你走,那么赎身的银两甚至都可以不要。”
“还有这种事!”
李奕奇有些诧异,按照唐七之前的描述,这幻乐府中的舞姬不比其他青楼乐府,寻常人家连走进来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进来消费了。而要为一位舞姬赎身,那么更是不下万金,这幻乐府背后的主人当真如此大方,分文不取。摆明了只是要上京城中的这些风流公子们展现自己的魅力啊。
“当然。”唐七重重点头。
“那你可知这幻乐府背后的主人是谁,我倒是有些兴趣。”李奕奇微微一笑。
唐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嗤笑道:“李兄,不瞒你说,这幻乐府来上京城不到几年时间,达官显贵来了一批又一批,但是从来没人见过这幻乐府背后的主人,对他好奇的可真不止你一个。”
闻言,李奕奇默默的摸了摸鼻尖,尴尬的笑了笑。
“轰!”
突然间,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李奕奇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那白色的舞台上,不知何时绽放了一朵红色的莲花,那不是莲花,而是一个身着翩翩红裙的少女,少女长发如雪,闪烁着银色光华,柔顺的披洒在肩头,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冰蓝色如秋水般的眸子,虽和夏国人不同,但依旧美到惊艳。
少女的一双手臂裸露在外面,玉骨冰肌,皮肤莹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身上的红裙也只到腰下几分,露出一双浑圆饱满、柔嫩修长的美腿。少女和其他舞姬不同,此刻正赤裸着双足踩在舞台之上,一双芊芊细足的玉指上也用红色的染料点缀成了红色,如十朵晶莹剔透的桃花,让人的眼睛无法移开。
突然间,少女眼眸隐隐有着银光,莫名的朝着楼上的雅阁瞥了一眼。
不偏不倚,李奕奇正好在某一瞬间和她对视上了。
“这就是那位楼兰国的公主?”李奕奇心中一惊,不由得转头看向唐七,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甚至有些被吓了一跳。
此刻,唐七整个个人都和失了魂一样,胖胖的身子一动不动,宛如凝固成了一座雕塑,而那双贼贼的眼睛此刻流露出的并非下流或者淫亵的目光,而是带着一种、神圣、憧憬的光芒,像是看见了某种希望一样,甚至有些肃穆。
“唐兄,唐兄,唐七!啪!”
李奕奇连连喝了几声,都没把唐七从无线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一狠心,一咬牙,轻轻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啊——”唐七蓦然惊醒,眼中带着茫然。
李奕奇瞪着他,眉头微蹙:“你中邪了?”
“放屁,你才中邪了,刚刚,刚刚公主和我对视了一眼。”唐七喃喃说道,语气似乎有点不自信。
李奕奇眉头皱的更深了,又把目光投向了舞台上,此时,那位楼兰国的亡国公主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在周围十几朵白莲的伴衬下,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引得台下赏舞的青年俊杰们都纷纷窒住了呼吸。
不知为何,人在专注之时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曲很快结束,楼兰公主对着众人款款施了一礼。
“诸位,我并非是夏国之人,国家破灭,流落于此......”
楼兰公主的声音很是轻灵,雅阁间的李奕奇并非听得很清楚,但是却能发现这位亡国公主的年岁应该不是很大,而且夏语说的极为流利,甚至不必一些土生土长的夏国百姓差。
“这就是我楼兰的一间宝物,凡是能解开此物的,我便兑现我的诺言。”楼兰公主的声音很是平静,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紧接着,一个仆役便托着一个黑色和盒子走了上来,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那件楼兰国的遗宝。
“大家可以随意尝试。”
楼兰公主话音一落,现场就沸腾了起来,人声“哗”的一下暴发了。
“我先来,我先来试一下,公主,我们约定了好,若是我解开此宝,你当真跟我走。”一位青年‘蹭’的站起来,眼睛光芒大亮,目光流落在公主身上,其中闪烁的着什么东西,是个男人都明白。
“不,我先来!”
“我先来!”
“我先来!”
“......”
雅阁上,唐七脸色焦急,惊呼道:“该死,早知道就坐楼下大堂去了。”
李奕奇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若是楼下那些人真能解开,昨日,前日便应该已经有人解开了。”
说罢,他又将视线投向了下方,那里,楼兰国的那件遗宝被仆役挡住了视线,让他没办法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却一点也不着急,着急的只有一旁的唐七。
“不行,不得下去,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唐七站起身来,正要出去,就听到楼下接着传出楼兰公主的声音:
“由于在座的公子们人数众多,而宝物仅有一样,同时也防止宝物遭到破坏,为此,我想请公子们先尝试着解开这些。”
说着,一个个人影从两侧的过道接连中走了出来,人人手中都握着一个黑盒,盒中装着一个物体,被送到了在场的百余位青年公子的手中。
“公主殿下,此物似乎和我昨天见到的不一样啊。”一个青年站起身,脸上带着疑惑,举着手中的那样东西,看向楼兰公主。
“此物在我楼兰算是一种玩具,若是无法解开此物,也无必然法解开那样宝物。”楼兰公主的声音依旧平静而缓和。
闻言,那名青年皱眉坐了下来,开始苦思冥想。
“唐七,你知道那样宝物是什么吗?”雅阁上,李奕奇不由得问道。
“说不清,就是一个能转动的盒子。”
唐七想了想,还是没能形容出来,不过很快,便有一个小厮满脸堆笑的进来,将那和楼下些人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的物件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两人的桌上,然后躬身弯腰退了出去。
“对,就这个......嘶,不对,我昨天看到的,好像要大一些,对,大一些。”唐七重重的点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李奕奇脸上那惊讶万分的神色。
“这是个什么玩意?”唐七拿起那样东西,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开始摆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