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对张邦昌来说也是个大日子,改变他一生的日子,大楚立国,从此面南背北称孤道寡,脸上洋溢幸福开心的笑容,可他心里……仿佛比死了亲爹还难过,这不是称帝……这是去赴刑场啊!
祭拜天地后回到金銮宝殿,群臣山呼万岁,他抬手道:“众卿家平身,今天起大楚立国啦,为了展示我大楚爱民之心,放赈的事还要加大力度,绝对不能再饿死人啦!开国要有新气象,都忙去吧,干正事儿要紧,散朝!”
金兀术高坐在他御书案旁,微微一笑,暗道,好你个奸滑的张邦昌,还要从我手中搜刮,好,那你就别怪本帅了!
他站起身拱手道:“楚王,那本帅就恭喜你啦,你既然励精图治我也不能怠慢,本帅马上再多打开几座粮仓,你也多派些车马壮丁,今天再多运回来些,哈哈……不过也不能只顾着忙国事,后宫家眷也要顾一顾的,好啦,本帅先回军营了!”
金兀术说完不等他相送,率亲兵大步出宫,出宫门上马回营,在中军帐中思虑了一会儿,拿出纸笔给赵构写了一封信:康王,大金国兵马大帅金兀术敬鉴,汴京城,随现称帝淫祸宫闱之逆臣邦昌,吾奉还,汝自处之,吾月余若安然渡河北去,尔大愿可期!知字不具,三思!
写完后折叠好,装在信封加盖封漆,对帐外叫道:“来人,持我印信,快马前往应天府,将此书信亲自交于康王手上,去吧!”
等人去后又唤来传令兵:“秘密传令下去,打开军库打点行装,等城中车马人等到齐,全部看押北去有抗令者杀,去吧!”
可怜高高兴兴来拉取粮食物资的汴京百姓,在搜罗全城马匹车辆入金营后,全部被押解北去,不知可否能归来或何年?
此一役,金军分三批共掳人口十万余!皇族、皇戚、官员家眷就万人不止,加上宫娥侍女太监各府仆人之流,又有三万余人,其余者多是京中或延途百姓,青壮及妙龄女子,这些人都被用蝇索串连绑缚一路北去,凄凄艾艾好不悲凉!
张邦昌得讯时气得七窍生烟,谁料想金兀术会如此狠辣,他即无胆量也无兵将去追杀,只好修书,派人向康王请罪并申明事由,又献上大宋玺印,这是金兀术又送来让他安定民心的,当然传国玉玺他是不会提了,并表示自己只是被金兀术胁迫,同时也为保汴京百姓的性命,不得已采取的权宜之计,并催促康王,早日抵京也好逊位!
赵构三日后收到两封书信,就此称病不出,大战就此搁置,半月后他才病愈大哭,亲率勤王百万大军火速追击,兵至河北境内时却又折返,金兵得以安然入山西进河北,经燕京府北去回国,他无功而返回了应天府,汴京他却没去。
又过半月经过大臣多次劝进,他才勉强同意在应天府称帝,年号建炎,张邦昌被李纲丞相请旨赐死,汪伯彦为相后迁都扬州,最终定都临安(今杭州)。
这已经是北行第三天了,天上下起雨夹雪,一匹老马驮着曹勋,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陪在乌蓬马车边上,车帘挑开半边,徽宗斜卧车内眯着眼,赵嬛嬛听着十三郎讲着展昭身世,手抚趴在身边的大虎,眼圈有些发红。
十三郎和赵昚、小虎子,走在泥泞的路上更显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而且他身带重负还要跟上马车,让二十姐听清楚让皇上爹少担心!
有很多宫内人也赶路走在一起,听着这仿佛野史一般的悲惨往事,为太后和郭槐的狠毒切齿,为陈琳和寇珠忠义钦佩,为包相爷断案公正叫好!
十三郎只讲到展昭受封御猫,就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再说就牵扯他的秘密了,他放缓脚步抖了抖身上湿衣服,蟒袍早换下去了,太不方便,而且金人总拿王爷袍服取笑,他虽不满可曹勋说,那都是虚名,实力才是真理,他索性也就认了!
他仰头望望天,然后弯腰双手拄膝抱怨:“这贼老天,也太不给小爷面子了,真是又冷又湿,这还走,要走哪儿去呀?”
曹勋看看十三郎:“王爷累了,你上马歇歇吧!我估计再走两天就快渡河了,唉……看来救兵来得晚了呀!”
十三郎没有说话扶着赵昚大步向前,他坚信自己判断是错的,他不愿意想……九哥会不顾及父子亲情,不来相救,可他又不能辩,让事实证明吧!
前面又有路碍,这次完颜宗翰急了,命令所有青壮和金兵齐上阵,有不出力者斩,杀了十余人,天要黑了才通过,又前行五里才扎营休息!
当晚雨雪渐大,第二日已无法行军,完颜宗翰急得直打转,忽然有传令兵送来大帅书信,他打开信,是金兀术嘱咐千万看守好赵家皇室,师傅负重伤不能庇护,小心宋人劫营之类。
他看过后思虑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哈哈……该死的老东西,让你给骗了,来人,把老皇帝帐中伙食都变成稀粥,明日启程只给一匹老马,我倒要看看你这高手还能高到哪儿去?哼!”
第二天,天晴了,可十三郎等人脸上却阴了,只一匹老马,只能徽宗骑乘了,柔福帝姬也只好步行,曹勋重伤勉强走还行,随身东西只有几人分担了,大虎前面开路,十三郎闷头一语不发,脸色气得发青。
曹勋笑着安慰:“呵呵,二位王爷,这不正是练功的好机会吗?不要想太多,只想内息运行,不理其它,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能忍世人不能忍,容常人不能容方成大器,呵呵呵,你们啊,还真需历练啊!”说完拍拍十三郎肩膀,人走到徽宗马前为其执缰!
十三郎和赵昚看着仿佛如常人的曹勋,对视一眼后点点头,脸色转缓,开始相互搀扶着柔福帝姬,和小虎子韦德有说有笑起来,脚下却更有力而坚定!
一阵马蹄声渐近,完颜宗翰一手执缰一手提着马鞭,来到他们跟前笑道:“哈哈哈,老前辈怠慢了,这物资太多马车不够用啊,你老还能撑住吗?不然本将军特准你自去如何?不要再受这奔波之苦了!”
曹勋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步,沙哑着嗓音说:“不劳将军惦记,某家这老骨头还行,如果有人胆敢对吾皇不利,嘿嘿,扒几张熊皮还是办得到的,你想试试吗?”
完颜宗翰试探完后大笑:“哈哈……但愿你能撑过去渡河,如果过了河你还健在,本将军一定视为贵宾待之,哈哈……”大笑声中策马而去,扬起一路泥浆污渍,溅了宋人一身一脸,耻辱的印记也溅在他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