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也走过去跪倒,叩头不止:“大叔、大婶,实在是老父年迈,姐姐孱(chán)弱,侄子武功也没练成,处在虎狼巢穴都不足自保,我虽也不强但还有一拼之力,事出无奈,算十三郎辜负了大叔婶子寄望,望二老珍重!”
银魅儿低头也跪在十三郎身后,磕了个头然后说:“魅儿要给二老辞行,我起过誓,一定要保护兄弟们,铁蛋儿在家谅也无碍,可他两兄弟需要照顾,请原谅魅儿不孝,孩儿惭愧,是我对不起婶子对我一片母女之情!婶子……”她趴那儿又磕了个头,伏地低泣不起。
铁蛋儿摇头一叹:“唉,我虽然猜到大哥要走,可不想这么快,我想装糊涂过去算了,可老娘啊……你太狠了!你为啥不让我去?还不是怕我给大哥惹祸……你还不承认偏心吗?我不服……”他扑通跪下气呼呼说。
婶子再也装不下去也忍不住了,她伏在桌上双肩耸动隐泣,半晌才用手擦了下双眼,然后坐直身子说:“你们都起来,吃饭吧,今晚吃个饱饭,再想吃婶子做的饭……千山万水……恐怕万难了!来,都吃吧……都是你们爱吃的,吃吧!”
几人又坐下开始往嘴中扒饭,饭中都掺和着泪水,却一点都没吃出饭菜味,只有慈母万缕情丝牵挂和祝福味道,都缠绕留在心中!
婶子看着铁蛋儿说:“儿啊,这一次真是娘私心舍不得呀!不是不想让你去,你可能不知道十三郎此去的危险,那是金人的地方,无亲无故四周都是敌人,九死一生不为过呀……你是牛家独苗,你有了闪失你让娘咋活,如何对得起你牛家列祖列宗?所以你这次是冤枉娘苦心了,四个孩子一下都走啦,人家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你,可你真忍心让娘孤苦无依吗?”
牛皋摆下手说:“浑家,如果是只为香火一说那大可不必,有多少好男儿为国捐躯,也没留下香火传承,这不是男儿存活的道理!这次不是征战沙场,而只是全小义让他义兄去敌营尽孝,顶多算江湖历练,还有,铁蛋儿你功法未成,武器更不方便携带,你说呢?”
他看铁蛋儿低头不语似有不甘,一声长叹:“唉……看来大长老说的也许是对的,不吃些苦真不行啊!这样吧,爹准你出去历练一番,二年为期,可大锤若丢了你就永不用回家来了,我将不再认你,你可答应?”
“啊?”铁蛋儿猛的抬头,大眼中全是兴奋,可一看娘那神色马上蔫了,说道:“娘,孩儿不走就是,你别伤心了!”
婶子又注视四个孩子一会儿,勉强笑笑说:“铁蛋儿,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你爹的,去吧,可毛躁性子必须改,唉,说来无用,吃到亏被人打疼才会长记性,你……呵呵,来,你们都喝一杯壮行酒,这酒可不一般,可是真正的好酒,当家的,别藏着了,给小酒鬼吧,大虎啊,今晚之后,这三个孩子……婶子就交给你了,尽力护他们周全吧,呵呵呵……你最小,可你江湖经验最多,虽不是此生的,但怎么也比这三个刚出窝的孩子强,婶子拜托你了,我不胜酒力乏了,你们喝了杯中酒,散了吧,自己打点行装不必再辞行!”
牛皋苦笑一下,从他宽阔的胸膛,在胸襟里拿出个酒葫芦,正是山魈给的那只,牛皋放到大虎眼前:“物归原主,这酒收好,我劝你今天每人一杯再不要饮,此物关键时能吊住人一口气,是救命的东西!另外,你们几人也不再需要外力进补,今后注意内息修炼就是,我也不送了,临走把洞府封好,免得你们婶子睹物思人,唉,去吧!”
几个小人儿吃下杯中酒,只感觉一股醇香下喉,由于情绪低落也没心思细品,低着头回洞府开始打点行装。
在洞府内整齐摆放四套衣服,可却都是兽皮衣,大虎叹息一声:“唉……婶子是怕咱们去北国冷啊!穿上吧,我们都是孩子,穿兽皮衣比较普通,路上方便些,这两块小宝石,可能是大叔给咱们的盘缠,魅儿姐,你收起来放好吧!”
银魅儿收好衣服和宝石,去了小阁楼换好,并拿好兵刃,下来时说:“大虎,你说说这次远行吧,我看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穿州过府不妥吧?还有今后都不要再叫我姐啦,只叫魅儿这行,我长得最小当成小妹最好,别让人听见引起注意,那样不好,你们说呢?”
大虎眨巴眨巴猫眼,想想点头说:“嗯,魅儿姐说的有道理,我们这次远行说是历练,可是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惹事为好,称呼还在其次,关键是兵刃,我们的还好随身藏,铁蛋儿这兵刃太显眼,不好办啊!我们年纪让人一看就小,江湖人看见难免引起歹意,你们有啥高招没有?”
十三郎摇头:“我看只有用袋子装上,没有别的办法,不然别拿了……”
铁蛋儿忙不高兴的说:“那怎么行,我还要练功没它咋办?不行我就提着谁还敢管吗?”
银魅儿看了铁蛋儿一会儿:“铁蛋儿,你背上背上两铁锤也不成问题对吧,装成驼背行吗?”
铁蛋儿虽然不愿意,可实在别无它法,只好将双锤束在他背上,外套兽皮衣服,不细看倒也说得过去,银魅儿又扯下一块床幔,又为他简单做了件粗布披风,这样更好啦。
展大虎将小剑向背后衣领里一插,顿时隐没无踪,银魅儿只将斩妖刀用布缠了缠吞入左袖,十三郎有样学样将荡魔用布缠好束在背后,穿好兽皮衣倒还看不出什么了。
贪婪的看着石洞内的一切,铁蛋儿没有这种情感牵绊,他一身想走出大山,看看所谓江湖到底什么样子,忙催促几人走出洞府,将府门封上,当四个孩子跪在院中向婶子洞府叩头时,铁蛋儿才心中泛出酸楚流下泪,重重的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
洞府内,婶子捂着嘴趴在男人怀中身体不断抖动,牛皋大手轻抚婆娘后背,小声说:“唉,孩子是在长大,有在巢中趴着的小鹰吗,翅膀不经摔打能飞上高天吗?另外有个妖怪在他们身边,你怕什么呢?大虎绝不这么简单,还有他身后的人呢,吃苦是一定的,不知苦滋味又怎么会知道甜呢?放心……你的孩子们,将来都会成为闻名天下的大人物,一定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