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真值得高兴,原来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可惜,周敬音毕竟只是听人差遣做事的,宫里,却是皇权盛地,由不得他来帮我安排好的人生。
那宫女又说:“傍晚之后,最好哪里也不要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好也不要出生,事不关已,不得操心。”
“谢谢。”
“不必谢,受周公子之托。”她淡漠地离开,我仰头笑,那么谢谢你周公子。
当六月底到来的时候,选秀的女子,都颇有了些姿色,我也方知道,三分底子七分妆扮,当一上妆,竟然个个都可以这样明媚动人。
宫女面无表情地检查着我们的妆容,衣服,眼里的光华,冰冷如冬之雪一般。
然后鱼贯而行,出了这秀宫,一行一走都是轻柔曼步。
长长的红墙,孤寂而又叹息着,二边那拿着银枪的侍卫在守着,我想,这哪里是选秀,这就像是押往刑场一样。
趁着宫女不在意,我抬手轻轻地将脸上的脂粉胭脂抹干净,和我同行的一个女子,竟也是如此的。
我细细地看她一眼,眼角处一个痣,眉眼颇高,淡淡然走着,可是沉默中却带着淡然的大气,从容而又优雅。
在一座更为华丽大气的宫里,选秀,如此的匆忙而又紧迫,个个女孩的脸上,还是青稚得紧。
可是公公一声叫:“皇上驾到。”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直到一声平身,然后我跟着前面的人一块儿站了起来。
谁也不敢正视帝颜,轻纱隐隐地挡着,然后却能看到别的男子,有一个便是认得的,就是夜魅一般的九皇子,还有一个如兰芝一般的男人,那二个男人怎生的一个美啊,一个妖艳,一个温和,面如冠玉,明明容颜几乎相似,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我也看到周敬音了,他正在秀女中找着我,瞧到我了,然后温雅地一笑。
公公拿着名册,几个人几个人一块儿上去。
我也是杂在众人之中,淡然,低头,心跳得狂狂的,大气也不敢出,公公一声退下,心里张开的弦一松,和几个女子一块退下,选过的秀女撤退二侧,让别的秀女上前来。
退到右侧,周敬音站在那后面,不着意地朝我走了过,低低地说:“梨雪,别怕,我已经求凤灵公主让你到公主府里做宫女。”
我松了一口气,朝他感激地轻笑着。
“敬音。”那如兰芝的男人叫他。
他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选秀完了,老皇上猛烈地咳嗽着,在宫人的扶持下,从侧门走。
我斗胆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看到那有些枯瘦的背影,心下悲凉,如果入选,只怕是没有富贵,只有陪葬。
在秀宫里谁也不敢多嘴,但是世上的事哪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身体不好,如果驾崩,将要很多女人陪葬,因为凤凰恭仁皇上喜好女色。
几个秀女相望,又是害怕,又是无奈。
我看到刚才站在这最后侧的小公公走到九皇子的身边,低低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朝我看着。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想逃,悄悄地转身,跟一边的嬷嬷抖着声音说:“嬷嬷,我想去解手,现在真的好怕,忍不住。”
她看我一眼,让开位置:“去罢,早些回来,马上就要听旨了。”
“是,嬷嬷。”
逃也似地离开了,在那长廊上看到了周敬音和那兰芝一般的男人。
周敬音看到我,有些诧异:“梨雪,你上哪去?”
“我……。”我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开口。
他笑笑:“梨雪,快见过七皇子。”
原来这兰芝般秀雅的男人就是七皇子,我行宫礼:“见过七皇子。”
“听,现在念圣旨了。”七皇子侧耳听着。
微微弯起的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十分的认真。
听到最后,听到记我虚脱的名字:梨雪。
那公公很大声地念的,梨雪二字穿透了房梁,穿透了门窗让我浑身冰冷。
周敬音就皱着眉头叫:“这怎么可能?明明没有梨雪的。”
七皇子微笑地瞧着我:“你别害怕,本王去问公公,敬音在本王的面前多次提起你,你对他有恩便是对本王有恩,本王不会束手不管的。”
他声竟轻雅,温和,一字一字成了坚定而又温暖的信念。
九皇子足蹬着紫色的绣金靴,带着他的高贵,骄傲,冷酷而来。
他那么一站,气势强大得让人不敢正视他,徐缓地说:“最后一个,梨雪,你,就是你,还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