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后,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入周礼堂,而跟在他身后的人正是狼狈不堪的严德本。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严德本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这位炎王殿下才是永安皇帝的亲生儿子。
那么既然有儿子为什么要将太子的位置封给侄子呢?
原来在十年之前,大炎国上一任皇帝永庆帝,也就是太子和长公主的父亲突然身患重疾无法医治,当时太子姜丰只有十五岁还没到及冠之年。
永庆帝考虑到大炎的社稷安危将皇位传给了一奶同袍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的永安皇帝。
可能是感念哥哥的恩情,又加上朝臣上书请愿,永安皇帝登基后依然将姜丰立为太子,而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被封为炎王和裕王。
以国号封王在大炎国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可见炎王姜威的地位何等显贵,虽然没有太子的名分但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嫡长子,他在炎国的权势还要略高于太子。
要不是永安皇帝念及旧情,姜丰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就不保了。
即便如此,飞扬跋扈的炎王也总是找太子和长公主的麻烦。
这就不难理解严德本为何会对詹世邦屈打成招,他身后有炎王撑腰,根本不把太子、长公主放在眼里。
此刻的永安皇帝看到严德本气就不打一处来,
“严德本,你好大的胆子,做为大理寺少卿掌管刑狱,竟然私自将朝廷重犯释放,你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
这番话问完,刚站起身的严德本又跪下了,他几乎都要哭出来,
“陛下,詹世邦不是微臣私自放的,他是被太子和长公主两位殿下硬抢走的。
微臣和狱卒拼死阻拦,却不是他们的对手,陛下请看,我这脸上还有伤呢!”
“什么?”
永安皇帝猛地站起身,他这才注意到严德本脸上的血槽,虽然已经止血了,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啪!”
永安皇帝第三次拍打龙书案,
“反了,反了,太子、溧阳,你们一个是储君,一个是长公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视国家法度去大理寺劫牢,还打伤朝廷命官,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叔吗?心里还有大炎吗?是不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们了?”
永安皇帝一通脾气发完,还没等太子和长公主回复,一旁的炎王已经忍不住了,
“父皇,您说的没错,太子和三妹恃宠若娇,平时嚣张跋扈点到也没什么,但是这一次的所作所为确实骇人听闻、无法无天!
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恳请父皇将他们治罪,给严大人一个交代,也给国家法度一个交代!”
“这……”
永安皇帝瞪了太子和长公主一眼,
“你们两个小冤家可知罪?”
只见长公主姜果儿把胸脯一挺,
“皇叔,劫狱是溧阳做的,跟太子哥哥毫无关系,您要治罪就治我一个人,别牵连无辜。”
“哼!”
炎王冷哼了一声,
“三妹,谁不知道你和太子形影不离,你一个姑娘家,要是没有他给你撑腰敢去大理寺劫牢吗?”
长公主柳眉一挑,一双杏眼狠狠的瞪着炎王,
“大哥,说话要有凭证,你若狗血喷人妹妹可不答应!”
“放肆,三妹,你怎么和大哥说话呢,此次大理寺之行,他和你同进同出这还不是凭证吗?”
“炎王殿下此话差矣,敢问大炎的国法中哪一条写着同进同出就是同犯?”
一旁的詹世邦终于忍不住了,必须要据理力争,
“同进同出也可能受人蛊惑,也可能不明真相,况且长公主殿下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搭救末将,她若再不救我,我恐怕就要死在监牢之中了!”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罪服,赤裸上半身,几十道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伤痕让人不寒而栗,此时此刻很多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詹世邦又将目光移向永安皇帝,
“陛下,劫牢触犯国法,那么屈打成招就不触犯国法吗?”
“放肆!”
炎王看到詹世邦这番举动怒发冲冠,
“你是个什么东西,周礼堂内我们一家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来人啊!把此人乱棒打出去!”
“我看谁敢!”
长公主也发飙了,
“大哥,你可真威风,陛下和太子都没说话,你就越过他们直接给宫廷侍卫发号施令,莫非想取而代之吗?”
“大胆,溧阳,你别信口胡说,诬陷好人!”
“诬陷好人?”
詹世邦再次开口,义正言辞的说道:
“炎王殿下,您也感受到受屈含冤的痛处了吧?末将也是人啊,无缘无故就被扣上叛国投敌的罪状,还被抓到监牢严刑拷打,末将的冤屈谁来伸张呢?”
“放屁,你有什么冤枉,证据确凿还敢喊冤?”
“殿下,刚刚在监牢之中严大人也提过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只猴子的绒毛而已,即便可以算个物证,那么人证在哪?
况且做为物证它也不成立,这曦白猿只是世间罕有,并不是仅有,偌大的洛阳城内再藏匿一只也不奇怪。
凭借这点物证就要定末将的罪,末将死不瞑目!”
“谁说要马上定罪,大理寺还在调查之中!”
“既然还在调查,末将这一身腐骨鞭的鞭伤又作何解释?严大人做为此案的主管,这两日一直在监牢之中审问末将,他何时做过别的调查?”
“这……”
面对詹世邦的一张利口,炎王姜威竟然有些理屈词穷。
“好了!你们二人不要争辩了。”
永安皇帝终于出来和稀泥,
“詹世邦,你说自己冤深似海,朕且问你,冤从何来?”
“启禀陛下,这世上的所有刑案除了人证物证,还要考虑作案动机、作案能力、作案时间等等。
城防图失窃的案子除了证据匮乏,其他几点末将也不具备。
先说动机,末将之父仁勇伯在十二年前战死于莽原之役,此役胡夏也有参战,所以胡夏于末将有杀父之仇,末将如果叛国投靠胡夏不仅是不忠,更是不孝。
此外,末将在一年前被招入长公主府,长公主温良淑慧,待我如亲人一般,我若投靠胡夏,叛国通敌,岂不是要连累公主,视为不义。
詹家世代忠良,为炎国马革裹尸,末将就算不如祖辈,再没有骨气也不会做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詹世邦一顿精妙辩解让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长公主姜果儿都要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打个雷都吓得往她怀里钻的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