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你太容易激动了!这徐老头脉能强烈,气息内敛,实力深不可测,他杀你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你这样冲出去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泡泡大怒道。
伊诺强忍着泪,默不作声。
眼睁睁地瞧着悲剧的发生却无能为力,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崩溃,他几乎把拳头握得骨骼碎裂,但也只是一种无济于事的发泄,确实,他什么也做不了。
『尝起来是有些苦,但却能救你一命。』徐理事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这瓶药剂名为「上帝的青睐」,会使你的心脏发生移位,效果持续七天,这次回去,你多半要上死刑刑场,因为柯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行刑后,你只需要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我自然会派人处理你的「尸体」,姑娘,从此以后,你就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吧……懂我的意思了吗?』
『老头,这些是他交待你做的吗?』
『对,你如果不死,那些旁观的人是不会让他顺利继任冰务元首的,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嗯,老头,没看出来,你倒是个好人。』
『放在十几年前,我不可能容忍少主爱上一个妖灵族,可能年岁大了,许多观念都自然而然变得淡了……好了,姑娘你歇着吧。』
徐理事顺着楼梯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到没?!这老头不是坏人!臭蛋,要是你刚才冲出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冲动是魔鬼!知道了吗?』泡泡一本正经地教训伊诺。
『好吧,泡泡,是我太年轻,您老教诲的是……』伊诺从对话中得知猫柒雪似乎可以化险为夷,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毫不吝啬地肯定了泡泡几句。
泡泡沾沾自喜道:『臭蛋,以后你会渐渐明白,本王是有多么的目光深远,高瞻远瞩。』
它从木桶中一跃而出,滚到猫柒雪脚边,大叫道:『女神,我带着臭蛋来看你了!』
猫柒雪被它吓得有些慌神,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表情讶异至极:『你是那只「精灵魔袋」?』
突然,泡泡的头顶探出一只少年的头,接着是肩膀、身体,一个模样平平凡凡的青发少年,就这样从天而降,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伊诺??』猫柒雪嘴巴惊得无法合拢。
『臭婆娘,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很吃惊?』伊诺静静地凝视着猫柒雪,她的手脚都被黑金铸成的镣铐紧紧捆缚,胸前插着一根乌黑色的木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伊诺,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猫柒雪尽量在压低声音,但仍旧掩饰不了那种内心的震颤。
『臭婆娘,骗了我十六年,好玩吗?我为什么只有一只猫耳,我为什么可以习惯人类的饮食,我为什么眼睛一黑一绿,我以前不去想为什么,因为我永远想不出答案……』伊诺的目光在猫柒雪脸上凝住,表情复杂至极,看不出是喜是悲。
猫柒雪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傻小子,你都听见了,是吗?』
伊诺嘴唇翕动着,脸上的皮肉微微颤抖:『还好,我听见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会活在你的谎言里,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猫柒雪垂下头去,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她抬起头,凝视着伊诺,嘴角轻轻上扬,漾出一丝浅浅的笑。
『伊诺,那你觉得,我这个母亲还称职么?』
伊诺有些茫然地瞧着猫柒雪,一把抓起她身上的锁链,说:『臭婆娘,我要救你出去!你快变身,你只要变成猫,就可以挣脱镣铐了。』
『伊诺,你听我说,如果我想走,他们又怎么可能抓得住我,如果我想反抗,满船士兵再加上徐老头,我都不会有一丝惧怕,你说我怎么会需要你来救我?』猫柒雪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抓你?!』伊诺大声问。
『所以说,你还是小孩子,考虑问题太简单啦,如果我不去,不仅会毁了你父亲的前程,还会让整座猫城遭殃,伊诺,这样的话,就算我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说对吗?』猫柒雪的声音柔和温婉,像是在伊诺耳畔细声低语。
『臭婆娘,你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类?为什么要自己毁了自己?』伊诺拳头紧握,大声质问。
猫柒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傻瓜,如果我没有爱上他,又怎么会有你呢?』
伊诺想要反驳,却像被噎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我不会死的,放心吧,对了,在我腰上挂了一只金丝袋,你把它取下来。』猫柒雪轻声吩咐道。
伊诺把手探到她的腰间,把那只金丝袋取了下来,放在手里捏了一把,里面似乎装了一块圆形的硬物。
『这是什么?』
『打开它。』
伊诺拉开袋口,将那块硬物倒在掌心,微微有些惊讶。
那是一块通体透明、晶莹剔透的椭圆形晶石,晶石中心漂浮着两行小字,伊诺凑近去看,小字清晰无比。
『许伊一诺,千金不换,柒月飞雪,此心依燃。』
起初,伊诺有些茫然,又重复看了几遍,脑中两件事情奇异地串联起来,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许伊一诺,伊诺。』伊诺喃喃地重复着这六个字。
『你的名字,就是他起的。』猫柒雪微笑着说道。
伊诺望着手中的晶石,仿佛在自言自语:『但他一定不会承认我这个儿子的,不是吗?就像他不承认爱过你一样。』
猫柒雪没有回答他,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伊诺,这块石头是你妈妈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妈妈把它交给你,你一定不要弄丢了。』
伊诺缓缓地点着头,他脑海中对「妈妈」这个词汇很陌生,却又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听她这么说,伊诺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十六年的光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的小伊诺也长大成人了。』猫柒雪伸出手掌,抚摸着伊诺的脸,『妈妈这一生,就只爱这一个人,从未后悔过,不能战胜的,不是相思的煎熬,也不是孤独的折磨,是种族的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要仇视我们妖灵族?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是异类吗?』伊诺倏然抬起头,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
『呵呵,如果仅仅是异类,为什么会容忍不了,以至于要赶尽杀绝呢?』猫柒雪似笑非笑地答了一句。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伊诺,你知不知道,这条船的终点是什么地方?』猫柒雪忽然这样问。
『枫叶王国的都城。』
『对,叫枫语城,是人类最繁华的都市,那里车水马龙,华灯璀璨,街道上种满了火红的枫树,枫叶王国的皇室们住在枫语城中心的王宫,那里有一颗活了上千年的老枫树,可以长出七彩枫叶,名叫帝枫树。
人类把它奉为至高无上的神,尊称它为枫灵主上,很多年前,国王秘密召集十二位妖灵族的族长到帝枫树宣誓效忠,虽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
伊诺惊问:『但是……什么?』
『这十二位族长再也没有回来过,从那以后,人类开始大肆捕杀我们妖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