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的神情依旧冷寒,转望向沈袆时却暖了许多:“小仵作,能看出他们死了多久吗?”
沈袆点头:“大约三个时辰,正是咱们在房村之际,既然狱卒说独眼柳在那时来过大牢,这事儿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司马长风颔首,转头再次厉色地问:“韩度,去拿人的叶常还没回来吗?”
韩度略一哆嗦:“世...子,应该...快回来了。”
司马长风的神情转变自如,沈袆不由地掩嘴偷笑,却被知县韩度瞧见,回话之余皱眉以示不满。
众人返回县衙,本以为提前派出的人已经拘拿了柳越山与郝四,不成想衙中无人,就连之前的衙役也未回县衙复命,叶常急忙带人去柳越山和郝四的家中,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度的话音刚落,叶常神情紧张,脚步匆忙地走进大牢:“禀世子,韩大人,柳越山不见踪迹,郝四死了,之前派去的七个弟兄和王府侍卫也死了,都是被一剑毙命。”
“独眼柳逃了?”沈袆脱口问道:“这是杀人灭口,看来人皮俑必定与他有干系,叶叔,您搜过他家吗?”
叶常喘口粗气,点头:“搜过了,没有可疑之物,郝四的家中也是如此,什么都查不到,应该被柳越山提前处理过。”
沈袆和韩度没再多问,皆望向司马长风,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了七个人,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宣王府侍卫,这案子大了,绝非是县衙能单独处置。
司马长风略作思忖,问道:“人都是他杀的?”
叶常摇头:“不是,柳越山没那个本事,应该有他人相助,而且功夫不错,县内没有这样的好手。”
“哼!”司马长风的面色骤冷,转头吩咐随从:“你即刻去南卫大营传我将令,在城内全面搜捕柳越山与杀人者,就算躲在皇宫大内,本世子也要把他们抓出来。”
长安城内分南北两卫军,南卫军负责城中巡查和守卫长安城,北卫军是天子亲兵,负责保卫皇城与天子,世子司马长风正是南北卫军的主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下,可查线索仅剩在逃的柳越山,若是抓不到他,整件案子便会走进死胡同。
韩度提及过柳越山的背景,可这个背景对于司马长风来说微不足道,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柳家远亲,就算皇后的父兄胆敢做如此下贱的事,他也会打上柳府拿人。
“先如此吧,明日再查问从房村带回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司马长风做完吩咐,望向沈袆:“太晚了,你也早些回去。”
之前,司马长风都是温雅的做派,只是发现人皮俑咒魂一事后,温雅变得厉色起来,这让沈袆一时间反应不及,心里竟然有了几分小怯意。
“嗯,知道了。”沈袆诺诺点头,留在县衙也帮不上忙,只能离开。
司马长风送沈袆出县衙,见梅三两坐在衙门前的石阶上打盹,唤了一声,又在自己的腰间摸了几下,随后表情略显尴尬。
沈袆好奇:“世子大人,您这是要给赏吗?”
司马长风一笑:“是想有赏,可惜身上分文未带。”
平日里,仵作替府衙验尸,通常会有报酬,也就是几吊大钱而已,身为包租婆的沈袆还真没看在眼里,可世子打赏绝不可能是铜钱,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真是太遗憾了。
想想也是,人家一个世子大将军,怎会带着鼓囊的钱袋子,保准是放在随从的手中,可要是提醒,倒显得自己贪财了,有失体面。
可是,折腾了一晚上,总应该给个赏吧?
沈袆上下打量一番,视线最终落在司马长风手中的扇子上:“世子大人,要不...您把这柄扇子赏我吧?”
折扇常被司马长风拿在手中,沈袆见过几次,也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单是乌木的扇骨与泥金扇面就值几十两银子,而且那块蜜结迦南的扇坠更是价格不菲,一把扇子就能抵上铺子卖上几年的棺材。
司马长风看一眼手中的扇子,又望向沈袆:“小仵作,没想到你挺有眼力,也挺贪心。”
“欸...看您说的,我吞不了象。”
话一出口,沈袆觉得把自己比喻成蛇很不妥,赶忙笑道:“算了,我就是与您开个玩笑,您要是不舍,我也领这份情,走啦!”
这话听起来挺豁达,其实很扎心,很有暗讽小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