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心中突然浮现极不妥当的感觉,他不知此感觉从何而来,一时呆在那里。半晌,才茫然地转过身,朝听雨楼大堂走去。
大堂内,众伙计纷纷丢下手中的家伙,争着来一睹他的风采。更有几个大胆小婢,眼神顾盼间春情流转,显然对他大有情意。
一星心道这又是哪门子事。举目一看,见当家的人一个不在,连刘云山都不知窜到哪去了。
正要相询,从伙计中挤出一个老练的中年男子,来到他面前恭身一礼,垂首道:“爷,小姐和刘爷正在内室等您,请随小人来。”说完摆手驱散伙计,当先领路。
密室前,中年男子趋前敲门。
一星问道:“小姐和钱老都还好吗?”
中年男子身体一震,恭敬地道:“小姐和钱老在屋内相侯,爷一看便知。”
一星不再多话,静待姚婆婆打开门。随着中年男子步入室内。
来到昨天喝茶的地方,举目一看。密室里遍插烛火,照得里外亮亮堂堂,却不见小姐和钱老踪影,甚至连个婢子都看不到。心想不对劲时,异变忽起。
一星不用眼睛看,也知背后袭来的人定是钱老,只听其破空的声音,当知这一击定是威猛绝伦,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听雨楼内只有钱老才有此身手。
一星猛然转过身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直视有如充天塞地般迎头击来的一杖。杖的主人钱老目露凶光,出手绝不留情,凭此一招即要重创对手。
一星正要提气以待,心中忽现警兆,情急下整个身体像随风摆动的小草般摇摆不定。
“嗖”一声,一把银光闪烁的匕首贴着他的腰侧飞过。几乎同时,两股庞大的气势毫无怔兆地突然出现,目标直指他的后脑。
一星心道惭愧,要不是反应的快,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一直奇怪柔云的车夫哪里去了。那人可不是一般的硬手,比之钱老犹有过之。现在几可肯定身后的中年男子就是让他顾忌颇深的车夫。这个发现让他立刻身处险境。
当此绝地,一星的神思猛然凝聚起来。眼前的一杖再不是能撼动心肺的奇招,试探多过击实,如果他没有让这一招知难而退的应对之法,由虚化实也大有可能。背后的两股气势在他脑海中化做摧天毁地的两掌,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足以让他的护体真气瞬间崩溃。这些想法看似繁杂,在他脑海中不过一瞬的光阴。
一星右手劈出一掌,正中从他身侧射过的匕首尾端。匕首加速向钱老冲去,其中蕴含着车夫和一星两人的真气,岂是易于。
凌空一翻,已来到车夫头顶,双掌从衣襟中穿出,直如九幽地狱伸向人间的鬼手般重重击向车夫头顶。
匕首先来到钱老面前,他岂不知这里面的玄虚,无奈之下杖尖轻点,正中匕首锋尖。
钱老全身一颤,退后一步,脸上阵红阵白。
匕首加速向另一个方向飞去,直插墙壁。
一星的双掌来到车夫头顶。车夫临危不惧,两手一收。再出手时已化做两拳,与一星硬拼一记。
“轰”一声,车夫沉腰落马,脚下青砖块块碎裂。一星则被送往近三丈高的半空,两脚一勾,已站在横梁之上。
“哧”,匕首这才**墙壁,直入过柄。
“啪啪啪”,柔云鼓掌从入口走入道:“一星大哥的身手可真是高明。”
她的身侧站着被她叫做姚祖母的老婆婆。后面还跟着两个提刀在手的年轻男子,只看其神色气度,俱是高手无疑。
一星苦笑道:“柔云小姐,这是何苦由来?我与你无怨无仇,用得着这么招呼兄弟我吗?”
柔云抬起头,拢了拢额边秀发,脸上展露笑容,答非所问道:“一星兄,知道你的破绽在哪儿吗?”
一星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柔云接着道:“从你昨天在北门外的所作所为开始,我已经怀疑你了。想那徐东山也不是易于的主,怎会被你三言两语吓走,竟然还扯出了什么猎头公社。真是好笑,以为抬出这么个谁都不敢惹的杀手组织,我柔云就会屈服吗?”
一星听得目瞪口呆,想说话,却发现神思混乱,竟不知该说什么。
柔云娇笑道:“呵呵,被我说中了吗,你虽瞧出了我是甘于示弱,又怎能料到钱老不仅未受伤而且刘云山也被瞒过。昨晚‘补天联盟’的杀手已经成功干掉祁清关,击伤徐东山,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吧?”
“最好笑的竟是,今早田如海依约前来挑战,我本想取他性命,竟被你捷足先登。你以为击碎他的长刀,迫他以身殉刀就能骗过我吗?呵呵,现在一切都操控在我手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星怎能料到事情竟然会出人意料至目前这样的局面。对于柔云,他心中只不过略有些微秒的情愫。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成全了自己,也许是因为其它的一些什么东西。见到她受难,竟忍不住上前援手。却被她斥为不安好心,真是何等冤枉。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怪不得她。她既然是一社之主,行事定然不能凭她一时好恶。自己无端端地帮他,又不沾亲不带故的,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不会相信。心中若存有怀疑,那自己做什么事都会朝相反的方向看。这是人性的必然,也是人道的悲哀。
想到这里,一星心中仅有的一点怨怼无风而散,就站在近四丈高的横梁上向柔云深深一躬,说道:“谢谢!现在,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自然还会相见的。”
在场之人中,只有柔云一人大约明白了一星的话中之话。她看着站在栋梁上有若天神的一星,仔细口味着一星口中飘出来的话。无来由地心中一惊,娇呼道:“拦住他。”
喊出这句话后,她才蘧然而惊,心中微乱。但话已出口,收回已成不可能。
站在她身后的姚婆婆可没有这么多心思。狂喝一声:“小贼哪里走。”身子一躬,竟然跃上近四丈的空中,比横梁还要高少许,伸出犹如干芦柴棒的双爪,凌空抓向一星。
地上的钱老和车夫齐道“不好”,他们跟一星交过手,深知他的厉害,姚婆婆却不免轻敌。一星已经占有高处之利,而已方若要攻向他却须跃上四丈横梁,一击不中就是被动挨打之局,以他们的功力也不敢冒然出手。但这时已是救之不及,只能希冀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