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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深渊的秘书 8、风骚徐娘

8、风骚徐娘

下午一下班,袁行舟就跟着彭方羽来到海川宾馆。刚走进宾馆大厅,一个高挑的女人风摆杨柳般扭着腰肢来到他们面前。“呦,彭大秘书,等你一个下午了,怎么才来呀?”一阵扑鼻的香气随风而来,袁行舟禁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认识这个妇女,这可是名满海川的市委接待处副主任肖芳。接待处副主任官不大,才正科级。正科级干部在市直机关多如牛毛,上下班高峰期,往拥挤的路上扔块西瓜皮,搞不好都可以砸倒几个正科级,以级别而论,肖芳实在上不了海川“名人堂”。肖芳的相貌无疑是俏丽的,甚至说得上美艳,虽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从身形看,还真不容易把她和二十七八的少妇分个清楚,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不让人想入非非都不行,尤其那略带风骚的媚眼,能把人的魂勾走。但就算再漂亮、再迷人个十分,在海川这地界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名气啊。关键是肖芳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让她在海川名声鹊起,俨然一名人。当年,肖芳还是川南一中英语教师时,一日在街上与人争吵,对方为一公安干警,公安口气甚粗,说什么要将肖芳一家弄到局里云云。肖芳怒目圆睁,用夜莺般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围观者惊心动魄的话:“我怕你,我和陈远健上过床,我怕你?!”那公安顿时绵软。陈远健何许人?时任海川市政府副市长、川南区委书记也,现已是海川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关于那段“名言”,袁行舟没有亲耳所闻,但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况且肖芳从川南区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几年间跃升为川南区委接待处主任、海川市委接待处副主任,她那木讷呆实的老公也由川南一中的普通老师变成了川南二中副校长,这也不得不让人相信传闻的真实性。

发呆可能就是瞬间,肖芳甜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大秘书不来就是不来,一来就带了个帅哥。”

“肖主任,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好像我是同志。还‘一来就带了个帅哥’!”彭方羽学着肖芳发嗲的声音。

“呦呦呦,这话说得。”肖芳更贴前一步,彭方羽感觉那两个硕大的肉球就要顶到自己胸脯上来,赶紧往边上挪了一步,说:“都安排好了吧?”心中暗想,这个骚货惹不起,免得沾上一身腥。

肖芳将二人带到牡丹厅,对彭方羽说:“今天客人不多,市领导都没有要求安排,就将这个厅给你了。你晚上可以尽情发挥,要不要叫几个小妹陪你喝酒呀?男人嘛,都喜欢喝花酒。”

“不用了,谢谢。”

肖芳踩着猫步走了。

彭方羽掏出手机,给市歌舞团团长马鸣打了个电话:“老马,还没过来啊?牡丹厅。菜都快凉了。王八凉了就不好吃了。”合上手机,朝袁行舟笑笑,“这老马,就喜欢吃王八,说那玩意儿特有效。呵呵,行舟,有女朋友了吗?叫老马帮你在团里物色一个?老马是丢到美人窝里了,姑娘也不知道被糟蹋了几个,难怪整天嚷着要吃王八。”

袁行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关于和吴艳艳的关系,目前海川还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想让人知道。想起艳艳,心情骤然黯淡。哪天真该去学校找找她了。袁行舟想。

马鸣领着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走进了包厢。马鸣留着披肩长发,头顶却秃了,浓眉、细眼、落腮胡须,活脱脱一个“腾格尔”。搞艺术的总爱折腾自己的身体发肤,好像搞艺术就非得留了长发、或剃了光头、或蓄了胡须,不这样折腾别人就不知道你是艺术家。这马鸣,应是相当艺术了,长发、胡须,他都占了,不艺术都不行。袁行舟想着这些,自己笑了起来。

三个姑娘都十八九岁光景。正是青春好时节,出落得水灵灵、娇滴滴,无限惹人怜爱。三男三女穿插而坐,每人都是左右逢源。彭方羽让坐在他左边的女孩喝酒,她说不会喝。彭方羽说不会喝就少喝一些我两杯你一杯怎么样。女孩摇头。那就我三杯你一杯。女孩还是摇头。彭方羽估摸这女孩子真不会喝酒,心底埋怨马鸣怎么找了个不会喝酒的来,多煞风景呀,嘴上却吹大了:“妹妹,哥哥三瓶你一瓶吧,无论如何得赏哥哥一个脸啊。”好。那女孩立马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没两下就倒进了嘴里,一滴不漏。不仅彭方羽,袁行舟也看傻了眼。马鸣和几个姑娘在一边坏坏地笑。没办法,彭方羽只得让服务员开了三瓶酒,无限痛苦地喝。当第三瓶见底的时候,那女孩又抓了四瓶过来,欲打开瓶盖。彭方羽忙摁住女孩的手,打着响嗝说:“姐姐,我输了,饶了我吧。”另一只手拿筷子挑起了白色的面巾,高高举在头顶。

恰在此时,肖芳走了进来。

“呦,彭大秘书干粮自带啊。哈,举白旗啦,那么早就缴枪啦!”这半老徐娘总是话中有话,隐隐带黄。

彭方羽收回“举旗”的手,摸着滚圆的肚子,一脸痛苦状,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们,少让彭秘喝酒,他的脑瓜是留着给领导服务的,喝坏了看你们怎么办。都敬一下你们自己的领导,老马,每个姑娘敬你三杯,喝了。”肖芳不容置辩地说。马鸣也怵于她的名气,打个哈哈,将九杯酒一口气喝了。

虽然是自讨苦吃,但彭方羽还是非常感激肖芳的仗义,起身敬了肖芳一杯,并让袁行舟多敬肖芳几杯。肖芳倒也干脆,一一喝了,特地还敬了马鸣三杯。

肖芳走后,马鸣笑着对彭方羽说:“这位肖主任看上去娇声嗲气的,关键时候还挺豪爽。”

“那是。”

“最近‘老盯’还在不在这里……”马鸣被彭方羽瞪了一眼,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哪个老盯啊?”袁行舟不解地问。其中有个女孩吃吃地笑了起来。

彭方羽招呼大家喝酒吃菜,把袁行舟的问题转移开。袁行舟是个知趣的人,纳闷归纳闷,也不再问,和众人一起尽情喝酒玩乐,见识了刚才那个姑娘的海量,估计别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在言语上十分注意,不敢有稍微的轻浮与挑衅。乃至身边一个女孩掩嘴偷偷笑他,心想这男人怎那么扭捏,于是故意逗着袁行舟喝酒,想看袁行舟笑话。袁行舟酒量自是不在话下,我自岿然不动,神色正常,脸色也未见异样。姑娘看着无趣,便找彭方羽喝去了。

回家的路上,彭方羽醉醺醺地和袁行舟说:“兄弟,起先干吗不让人说老盯啊,那是对领导不敬,有外人在,我们不能说,现在都告诉你吧,呵呵,笑话,笑话,你也别出去传喽。”

通过彭方羽断断续续的讲述,袁行舟听了个大致明白。原来,“老盯”是陈远健妻子白梅的外号。陈远健皮肤白皙,双眼有神,身材高挑健硕,称得上英俊潇洒。读大学时身边围着一大群漂亮女孩,女朋友像走马灯般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曾想,与他结婚的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医院护士白梅。白梅的父亲是当时海川行政公署副专员,分管文教卫生。陈远健当上乘龙快婿后,仕途坦荡,青云直上,从一名青年教师摇身变为川南教委副主任、主任、海川市教委副主任、主任。随着陈远健官阶的步步高升,妻子白梅的忧患意识愈发明显。前些年在老头子的威严笼罩下,陈远健还算规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白梅深知陈远健的风流骨,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女教师,非出事不可!而且随着老头子的仙逝,已当上海川市教委副主任的陈远健好像也不那么听话了,时常以应酬为借口在外不归。白梅决定使出女人的杀手锏——像橡皮泥般粘住他。陈远健开会,她便搬条凳子坐在会议室门口;陈远健出去吃饭,她便在餐厅门口转悠,叫她她也不进;陈远健出差,她也跟着走。一回陈远健走进男厕所,她拿了凳子在厕所门口等,左等右等等不到老公出来,让人进去找,陈远健已不见踪影。陈远健那次如何金蝉脱壳,至今还是一个谜。她也要工作啊,这样时间可不够安排。于是,她索性雇了个人帮她上班,自己专职跟着丈夫。别人看了,心里想笑,也不敢笑,一则陈远健是领导,二则白梅身份特殊,但大家免不了在私下场合议论,送了个外号——“盯管跟”,倒也贴切,私下里便传开了,简化为“老盯”,叫起来也方便。陈远健很无奈,在家里苦口婆心做白梅的思想工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指天发誓绝对不做对不起白梅的事,尤以提拔需要良好的群众基础为由,敦劝白梅安心工作,不要处处跟随,以免有损形象。白梅有所收敛。而且,这些年陈远健当上了市委领导,跟起来也不大方便,但白梅还是想方设法地去打探风声。她也隐约听到陈远健和肖芳的暧昧之事,便侦探般时不时到海川宾馆露露脸。

肖芳站在宾馆门口,目送彭方羽等人远去。接待处副主任这个职位很适合她,或者说她做得很称职。她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工作,喜欢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的生活。游走在各形各色的男人之间,撒播暧昧的眼神,玩转一些挑逗的言语,这样的生活,比起寡淡的教书生涯,有滋味多了。她不大想回到那个家,丈夫窝囊,孩子调皮。每当回到家里,总有一种无形的抑郁笼罩在心头。见了丈夫,就没由头地烦,怎么看都不顺眼。他总是低着头,任由她数落,不敢顶一句话;而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男人窝囊,越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下去。所以,只要陈远健一打电话,她就应约而去。早先还会以接待客人为借口和男人打个招呼,后来索性都不需要借口了,想走就走,男人根本不敢拿她怎样。哼,那个副校长,没有老娘,能从天上掉下来,砸到那窝囊废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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