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快马加鞭冲向查理的庄园,胯下的黑马喘着粗气,狂奔在林荫道上。她从来没有骑过这么快,身形不住的颠簸着,兜住头发的披风随着马的动作滑下,她的发梢被风扯起来,在漆黑的空中飞舞。
绕过一个弯道,她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火星飘向空中,分外惹眼。火堆旁,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弯腰捡着什么东西,一头银色的长发瞬间就让艾莲娜认出了她,那是塞缪尔子爵夫人,她们在总督府的晚宴上见过面。
“既然夫人都到了这里,塞缪尔子爵应该已经在前面了。”艾莲娜这么想着,这时大黑马狂奔的步子忽然慢了下来,还带着些踉跄。
经常骑马的艾莲娜意识到自己一路上的狂奔很可能已经伤到了自己的爱骑,她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决定在塞缪尔夫人旁稍微休息一会,如果可以,再换一匹马。
子爵夫人听到了马蹄声,火堆还没有熄灭,自己的手下倒是已经把肉虫藏进了灌木丛中。她冷冷的盯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快马,握紧了藏在黑袍下的匕首。
匕首的刀刃上泛着蓝幽幽的光,上面喂了希腊女巫们精心配制的毒药。只要划破皮肉就能毒死敌人,匕首握把上粗糙的牛皮传来的质感让她稍微安下了心,她盯着远处的人,如果是追兵,她会毫不犹豫的给对方一刀。
快马渐渐减速,子爵夫人却有些惊疑,来的人竟然是乔治的小家庭教师,她在出席总督府晚宴的时候经常见到这个小姑娘。
“子爵夫人,您在这儿,太好了。”艾莲娜从马上跳下来,牵着大黑马往火堆处走着,“子爵大人已经带着宪兵们去庄园了么?”
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子爵夫人没有惊慌,只是平静的说“他们正在灌木丛那边准备盔甲,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我的马好像伤到了蹄子,今天恐怕不能再跑了,子爵大人有备用的马么?”艾莲娜不觉有诈,急匆匆的问道“我不太放心乔治,想去庄园看看。”
“塞缪尔已经带队出发了,不过还有几个人没走,他们应该有马,唔,不如你跟我过去问问?”子爵夫人转头领着艾莲娜向灌木丛走去,边走边冲灌木丛喊道“西蒙!你们那里还有备用马么?艾莲娜小姐要借用一下!”
灌木丛里,一个男人弹出脑袋,满脸笑容的看着正在走过来的两人“当然有,夫人,请您带小姐过来挑一匹吧,我的马克都是好小伙子,每个都能在半个小时里跑出三里格!”
西蒙,就是那个在总督府里做马倌的西西里刺客,他的露面让艾莲娜更放心了,她牵着黑马走进了灌木从“我的黑杰克好像受伤了,西蒙,你帮我照顾……”话音未落,子爵夫人的匕首就架在了艾莲娜的脖子上“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别说话。”说罢,子爵夫人冲西蒙用西西里语说道“去拿麻绳,把她捆起来。”
艾莲娜惊讶的看着灌木丛里的悍匪们,还有地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白胡子老头。然后意识到子爵夫人说的是西西里语“你……你是西西里人?”
“严格的来说,是西西里刺客。现在,我亲爱的小姐,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变成一具尸体被埋起来的话,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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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子爵正一头雾水的坐在总督府的地牢里,昏暗的烛光下,黑色的铁链和臭烘烘的稻草都提醒着他已经成为阶下囚这一荒谬的事实。
随着包着铁皮的木门被推开的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黑着一张脸的杜阿总督带着几个随从走进了地牢。“塞缪尔,你好大的胆子!”
子爵大人一头雾水“大人,我……我怎么了?”
“这鸭子,是你带来的?”旁边的随从把那个柳条笼扔在地上。
子爵大人更糊涂了,莫非自己被抓起来就是因为开会的时候带了只烤鸭?“是的,大人,可是……”
辩解还没说完,杜阿总督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有胆子承认,就别用下毒的肮脏手段!堂堂的法兰西贵族,统领整个马赛国家宪兵的子爵竟然投靠了西西里人!我现在就砍了你!”
塞缪尔大叫道“不,总督大人,您一定搞错了!我没下过毒,更不是西西里人的走狗!那只鸭子,那只鸭子是我打算自己吃的!”
“我给你一刻钟解释,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现在就把你送回老家!你这地狱里的蛆虫!”
塞缪尔满头大汗,只得急急的讲述了一遍自己是如何猎取这只漂亮的飞禽,怎么带回家烤制,而自己的妻子又是怎么用一块细亚麻布垫在笼子里,让自己带上的。
“细亚麻布?”杜阿狐疑的盯着面前满头大汗的塞缪尔,“既然你说没有下毒,这鸭子,你敢吃么?”
“当然,大人!”塞缪尔喊道“我愿意用自己的荣誉和性命担保,我绝对不是西西里人的走狗!请让我证明这一点!”说罢,塞缪尔几步冲向了扔在自己面前的柳条篮,从烤鸭的肚子上撕下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塞缪尔没有被毒死,他瘫坐在地上,“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对法兰西的忠诚不容置疑!”
一个随从凑在杜阿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在得到杜阿的同意后,转身将地牢外的一条看门犬牵了进来。
大狗摇着尾巴,凑向躺着地牢内的那个柳条笼。白色的细亚麻布上,烤鸭的油脂和肉汁染了一大块,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大狗经不住诱惑,舔了舔那块白布,然后猛的哀鸣了几声,摇摇晃晃的趴下,过了一会不动了。
塞缪尔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大狗,又看了看那块白布,忽然睁大了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完全不像人类的嚎叫,“不,不,绝对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西西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