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兄说哪里去了……”箫钰转身接过云凉递来的一张古弦琴,将古琴在旁边石砌的几案上一摆,扬起衣摆,温雅坐定。
琤崆琴音于指心处飘溢而出,仿佛也给这静寂如斯的月夜平添了一种情绪。曲调不悲不喜、不急不缓,也许正映出它主人此刻的心境吧。
箫湛闭目静赏了片刻,指心微转了转手上常年佩戴的一枚翠色玉扳指。
“五弟的琴艺是又精进不少啊!”箫言诚心感叹道。
箫钰却依旧只是拘着淡淡的笑意,并未发话;依旧抚着琴。
箫湛是个急性子,和才情兼备的箫钰在一起他一直自认为也算得上是附庸风雅;可箫钰向来话说,很多时候,他都有恨不得拿柄剑抵在箫钰脖颈上的冲动,就只想逼他多说一句话……
这时这地,箫湛正想发作,耳际却有另一股乐流传来,而且大有要将箫钰的琴音完全吞噬的势头。
显而易见,这相比之下高调大气许多的器乐声来自隔壁的君华殿——正是为两日后箫陌大婚预演的喜乐。
“呵呵……我听说柳相的二女儿出落得美丽可人、不可方物啊!唉,也难怪大皇兄只去了一趟相府,回来后当晚便向父皇请命要迎娶她为妃!”箫湛有些鄙夷的口吻说着。
此时,箫钰手下的琴音显然慢了下来。
听箫湛提及柳相,箫钰不由再次想起那日偶遇的女子。
“哦?大皇兄之前订下婚约的不是柳相的三女儿么?”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箫钰还是耐不住心头的好奇,抬起头向箫湛问道。
箫湛经箫钰这么一问,不由兴致又起,津津乐道说:“五弟你提的正好,我前些日子出宫,恰好听闻了些关于柳府三小姐起死回生之事;啧啧……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箫钰决定听下去,问道:“他们怎么说?”
这下可是给足了对方继续说下去的必要,箫湛有意轻咳了一声,正色起来煞有介事的接着说道:“传言这柳蕴章的三夫人将三小姐刚生下来后不久便去了,柳府上上下下于是认定这三小姐天生就是个祸害;柳相正打算将尚在襁褓的三小姐寄托给一户寻常百姓家收养。可有一日……”
说到这里,箫湛却顿住,看了看箫钰似乎听得有些入神了,自己竟暗自得意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箫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好像正要抱起古琴离开。
他即刻接下去说道:“有一日,相府不请自来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在江湖上早已声名鹊起的神算云雀子。云雀子老先生亲自登门请求为柳蕴章的三女儿卜上一卦;柳相最终答应。结果卦象显示,这相府的三小姐的人生注定大起大落。贵时贵不可言,贱时亦是卑贱之极!当然,这一点现如今尚还无法验证,但真正玄的是,那云雀子竟然在那时便预言出三小姐十二岁那年会经历一场死劫,而后,起死回生……”
“呵呵……”箫钰听到这里,再想想当日景象,不禁噗嗤暗笑一声。他不得不佩服起京城(煙城)说客将寻常一件事传的神乎其神的本事了!
“怎么,五弟你不信?”箫湛魅惑不已的狭长丹凤目微眯了眯,显然他觉得箫钰是不该不信的,因为,自己初次听闻时便信了。
箫钰却是抱起琴起身就走,走到半路留下一句——“我这里新得了一坛好酒,要不要进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