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提着那兜被苏画扇弃之如糟粕,却被聂小纤视之为珍宝的破苹果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前,安慰好白潇湘之后并目送她离开时,宋端午的心里也不免五味俱杂,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红色尾灯,不觉间已经将近清晨三点。
宋端午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生怕吵醒了受伤的周猛萌。可谁知这货仍旧牛眼圆睁的盯着天花板,一副‘傻老婆等二汉子’的苦逼姿态。
“怎么了,亚夫!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宋端午看着周亚夫的模样不禁好笑,于是随口问道。
“三哥,我决定了!”周亚夫突然开口道。
“你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每天早上要跟着你,去和宁老爷子练拳去!”周亚夫说的异常的坚决。
“恩,想法不错,可实施起来有点难度。你也知道,宁花翎他脾气有点古怪。”宋端午在床边坐下,点燃了一根烟,看来是不准备睡觉了。
“就是难如上青天,我也得上!”
“哦?你这是怎么了?”宋端午笑着递给了周亚夫一个苹果,是袋子里最大最红最漂亮的那个:“咱们即使是到决生死的时刻,你也用不着这么拼啊!再说,你现在还带着伤,休息最重要。”
“三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周亚夫听了宋端午说的话不仅没有打消念头,反倒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整的宋端午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对周亚夫从何劝起。
“毛!谁他妈敢说我兄弟没用,我就灭了他!”宋端午无奈,只得拿出自己那吓唬幼儿园才管用的匪气演给周亚夫看。
“也就只有三哥你会这么说,要是师哥在的话他早就骂我了!”周亚夫止住了凝噎。虽然已经不再哭泣,可周亚夫这个一米九的壮汉那脸上犹存的泪痕和堪比萝莉的萌音,组合在一起实在是无比的怪异,好在宋端午心智坚定,若是换了个人,保不齐就会被雷到外焦里嫩。
“想你师哥了?”宋端午摸着周亚夫的脑袋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这个习惯对付小孩子还好,可一旦用在成年人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我知道三哥你对我好,可是你越是这样我越难受,要是骂我两句可能还会舒服点。”周亚夫坐直了身子说:“在开封的时候被人捅了一刀,虽没要命,但却在这躺了一个多月,可这刚出来,就又被人一脚踢回了床上,你说我不是废物还是什么呢?师哥他临走的时候是吩咐我保护三哥你的,可临了却是三哥你护着我,这叫我怎么跟师哥交代……”
“亚夫。”宋端午盯着周猛萌的眼睛,很是少见的郑重:“我要你清楚一件事!自打你两兄弟跟着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咱们的命运就拴在了一起。我宋端午何德何能?能蒙你师哥和你青眼相加,我已经感天谢地了。咱们之间现在可不是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只为自己活着,而是为能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和兄弟们一起努力拼搏!假如,我是说假如,以后你们当中有一个不在了,那我即使是拥有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但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分享,我去争取它又如何呢?所以,你已经不是单纯的你,而我也已经不是个人的我。你喜欢听你师哥骂你,那是你的习惯或者说是犯贱,而我,有人踹了我兄弟后我要是再不出面,那不是理智,而是懦弱了。”
周亚夫听了宋端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心弦为之一阵触动,他抽出了一根烟独自点着,不料却被烟气呛的猛烈咳了起来,他没理会宋端午那诧异的眼神,暗自神伤。
“以前师哥总说让我戒烟,看来他的话还真是金玉良言。”周亚夫于是不再去碰触那根烟,只任由火星安静的蔓延:“三哥,你可能不了解师哥的过去,不错,师哥他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个没心眼的傻瓜,任谁都能一眼望穿他,可是除了我之外,谁又能了解师哥心中的苦呢?!”
周亚夫刚开了口又是一阵内伤式的咳嗽,他捋了捋思绪,终于娓娓道来:
“同宁老七一样,我也是一个孤儿。记得在五岁那年,有一次我饿极了,就在街上偷馒头吃,可不料却被一个老头抓住了,不过他却没有遭到毒打,而是后来那个老头把我领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庄稼院里,而当时那个院子里还有一个孤儿,就是大我十二岁的师哥了,那天就是我和师哥第一次见面。从那时起,我和师哥就生活在了一起,跟随那个老头一起讨生活,而我也和师哥发誓,互相扶持,不死不离。”
周亚夫停顿了下,润了口嗓子,接着道:
“那个把我俩捡回来的老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赖,师哥就是随了他的姓。后来,老头见我俩还算懂事听话,就教了我们点东西,师哥他由于悟性好,身子又灵巧,尤其是一双手生的是又细又长,手指并拢严丝合缝不说而且又柔软异常,老头对师哥那是非常的喜爱,把一身的绝活尽数传给了师哥。说出来不怕三哥你笑话,老头生前是个江洋大盗,所以师哥学的竟是些飞檐走壁、上房钻瓦、偷梁换柱之类的东西,而我就不太招老头待见,他就只得教了我一些只能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为的是以后派师哥出去‘做活儿’了,我好给师哥‘切尾巴’。”
周亚夫又停顿住了,他注意了下宋端午的神色,发现仍旧是一副神往的姿态时,这才继续道: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头不是好心捡我俩回来,而是他怕偷不动的时候好有个能养活自己的。当时老头总是指使我和师哥去上街去‘做活儿’,于是次数多了我就想逃跑,可师哥仁义,硬是没偷没抢一丝一毫,而是靠着捡破烂打工挣来的钱给老头送了终。这点,师哥他比我强的太多了。后来,我和师哥两个人出来闯荡,觉得不能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本事,但又不能愧对天地良心,于是师哥就定下了个规矩,叫‘三不偷,三必盗’!”
“哦?那是什么意思?”宋端午听到这,立马来了精神,好奇的道。
“鳏寡孤独者,不偷;老弱病残者,不偷;积德行善者,不偷。贪官污吏者,必盗;为富不仁者,必盗;仗势欺人者,必盗。”周亚夫把这规矩一将说出来,当真掷地有声!
“定的好!”宋端午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平时看似猥亵的赖苍黄,心里竟然这么的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