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湘闻言一愣,直到她盯着周猛萌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货说话的神情不像是作假,这才莞尔一笑,道:“来!给我开,你开的慢死了,都不像个爷们!”说罢,竟不顾周猛萌的反对,强行从副驾驶这边挤了过去,好在A6的空间不算小,若是换成了其他牌子紧凑型的汽车,恐怕两人还得真正‘耳鬓厮磨’一阵,不过就是这样,当两个人成功的交换了位置后,也都不免挤出了一身的臭汗,毕竟周猛萌一米九的身高在那摆着呢。
“抓紧了,看姐是怎么开车的!”白潇湘挪了下屁股使自己坐的更稳妥,系好安全带后将一缕飘逸的发丝抿到耳后,对着已经一脸警惕的周猛萌吼了一句,便目视前方,脸上渐渐浮现从未被外人所见的郑重。
油门猛踩到底,车子怪叫着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在马路上左冲右突,马达低沉的嘶吼和强烈的推背感使本就性子谨慎的周猛萌嘴唇愈加变的惨白。
“这……这车你改装过?!”周猛萌忙不迭的这才想起系安全带,他一边惊恐的抓住扶手,一边说。
白潇湘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时速表,不过才一百六十迈而已,完全没有达到她平时的水准,她看着已经开始冒冷汗的周猛萌,坏笑逐渐浮现,手动换挡,又是一脚油门见底。
一百八!
一百九!
两百迈!
这速度才刚刚令白潇湘满意,她重新坐好,慢条斯理的说:
“买黑车不改装?!那是傻·B!”
……
白潇湘载着已经快要崩溃的周猛萌,在电子眼的爆闪和路人的谩骂声中一路狂飙,终于驶到了目的地。周亚夫本想下车感受下脚踏实地的美好,可惜颤抖不止的膝盖却没给他争气,无奈只得作罢,哆哆嗦嗦的掏出烟来想要再抽一根,又发现竟然连手都不受控制,当真是欲哭无泪!
这是他第二次破天荒的主动抽烟。
白潇湘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限量版都彭!钢音完美清脆!
她先是给周亚夫点上了火,然后自己又悠哉的叼了一根,十分的恶趣味的说:“怎么样?飙车是不是很爽?!我好想记得谁说过什么极致速度下的快感比做那个啥还强烈,反正我是没体会到,你有没?”
周猛萌这下真是哭笑不得了,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有如小鹿狂撞的小心肝,故作镇定:“潇湘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朦胧的烟雾从白潇湘诱人犯罪的红唇中衍变成了空气中的迷幻,不过显然她现在是在装模作样,虽然纤瘦的手指配上狭长的女士烟煞是好看,可惜被呛到的咳嗽声却将她完美的妖娆给破坏殆尽。
‘还是小三猫说的对,女人即使抽烟的姿势再美,也有种风尘味!看来我的境界还是不够!’白潇湘如是想。
“你不是一直纳闷我为何要喝那么多么?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却要问你几个问题!”白潇湘随手把那根注定只是用来装饰的大卫杜夫摁灭,既然演绎不了堕落佳人的风范,索性也就不再贻笑众人,她故意的伸了下懒腰,顿时胸前饱满的弧度显得更加壮丽,她偷偷瞄着目不斜视的周亚夫,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道:“亚夫,你觉得自己在你们四个人中,是个什么定义?没事,不用紧张,客观的分析就好。”
周亚夫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而是满面苦涩的思索着自己现在的位置,越想越觉得难过,脸色也就越加难看下去。他想不通今天这个惹不得的女人为何要拉着自己这般疯狂,无奈之下只得沉默不语来掩饰自己的彷徨。
“我来帮你分析吧!”白潇湘是什么人,心有七窍的她自然看得出来周亚夫的窘状,于是也就不再逼他开这个口,而是自己说道:“单论武力,你没有李鲸弘厉害,甚至连他一半都够呛达到,你承认么?”
“恩。”
“单论眼界,你没有你师哥宽广,甚至他的人脉都比你多,你承认么?”
“是。”
“单论智谋,你没有三猫想得多,甚至交际手段也比你强,你承认么?”
“我……承认!”
周亚夫越说越艰难,最后几近凝噎,泛红的眼睛让他感受不到已经烧手的烟头的温度,只是满心的酸楚和难过:“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没什么本事……”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问你还想不想让众人让你师哥瞧得起你,想不想跟着小三猫?!”
“当然想……可是……”
“没有可是!”白潇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言辞俱厉:“你既然想,那就要发挥你的特点!”
“我的特点?!”周亚夫抬起了头,疑问道。只不过眼睛里的失落出卖了他内心暂时的懦弱。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个小说人物么?”白潇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扭头看向他,语气回复了平静,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姿势很是淡然,当看到周亚夫一脸的茫然后,这才缓缓的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水浒》里的鲁智深!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因为他有着自己的执拗,无论是帮助金翠莲还是执意打死镇关西到后来的砸相国寺拔垂杨柳,都是靠着这种执拗,就算后来宋江顶着压力受了招安,他也没像旁人一样受影响,只是跟随在头领的身后,凭着一柄禅杖,执意要打拼出安定祥和的国度,直到最后扫平寰宇在杭州六和寺坐化,这才放下执拗成就诸德圆满、诸恶寂灭!你说,这样的英雄,是不是称得上为理想而战,而众生而斗?”
周亚夫咬着嘴唇,内心颇为悸动,他想不出来白潇湘为何又牵引出了鲁提辖,只是隐隐的觉得自己正是少了她所说的那份执拗。他像个等待认可的孩子,无助的望着白潇湘。
“亚夫,尽管你在其他方面比不上他们,可你却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白潇湘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凌空写下了两个字,起笔干练,转角坚定,收笔凌厉。
白潇湘看着已经愣愣望着空中的周猛萌,不禁微笑,发自内心:“不错,这两个字就是‘执拗’,是写给鲁英雄的,是写给我的,也是写给你的!咱俩是一类人,只不过是我觉醒的早,你觉醒的晚而已!我很欣赏你,就如同我欣赏自己认识的两个妖怪老头一样,一个为了一句话守护一个家整整六十年,另一个为了实践对当年所爱之人的诺言,甘心扫街六十年!这两个人的执拗可真是逆天级的!后一个我想你应该认识,‘嬉笑阎罗’宁花翎就不多说了!前一个如果你日后有幸能踏入六安村宋府的话,估计也能见到,不过这就得看你日后的机缘了,‘极北海东青’宁朝珠我也只见过寥寥数次而已!”
白潇湘一口气说了许多,便停顿了下来,倒不是她累了,只是她怕略有呆滞的周亚夫一时间吸收不了这么多而已,不过随后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就知道自己完全多虑了,于是接着道:
“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这句话你现在可能还不太能理解,不过你只要记得自己这一生是为了什么而活就够了,等到你功力到了年纪大了阅历够了后,就能理解这句话了!亚夫,‘执拗’这条路不好走,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废很大的精力受很大的苦楚,可一旦功德圆满了,就是你渺视众生之日!”
“亚夫,最后我送给你一句话,你要记住,这也是我为什么癫狂的缘故!”白潇湘和周亚夫一起下了车,半空中的重重乌云笼罩着整个城市,浓重的压抑感像暴洪一般将每个人的心底防线冲的摧拉枯朽,白潇湘就站在这天地中间,一把扯开了发结,任青丝在风中飞扬,像个要渡九重天劫的妖孽。
她檀口轻张,声音与午夜的第一道惊雷连成一线……
“不疯魔,不成佛!”